李?来之前,便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与她相识未久,还没有怎么来往,就提出婚事,的确太仓促了。
他也觉得时机不对。然而李?有意让他知道送珍珠,收玉带的事情,并且立刻穿戴起来。
李?明知是计,可是见李?剑眉星眸、身姿挺拔,相貌本就在他之上,再配上那条玉带更显得尊贵不凡、英气逼人,心底就十分没底,只怕步蘅被李?的风采迷住。
他终究按捺不住,一急之下便过来了。
说了出来,如他所料,被冷冷拒绝。
韦承光因他之故已远离上京,他于朝中又是无人可依的状态,本就孤独无助,又遭此冷遇,真是失落到了极点。
走出叶府,虽见日光满地,而他心里却阴沉冷寂,烦闷无比。虽然他从小到大受尽挫折,处处被人为难,几次身陷死地,他也都扛了过来。然而面对今日之事,他还是郁闷难解。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大街上,他一抬头看到街旁的一个茶馆,回想起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那日步蘅吹笛引鸟的地方。
那时他躲在马车内,只敢偷偷去看她。
他眼中的她,高挑纤细,衣袂翩然,盈盈立于人群中,横笛于唇前,便引来了群鸟。
在那些五彩的鸟儿之中,她的背影愈显出尘,身上那袭素绢衣仿佛刚从月亮里打捞出来,散发着洁净的光辉……
于是他相信她就是鸿鹄,便是那种白色的凤凰……
他是真龙之子,却接近不了她这个白色的凤凰!?
他心内一阵感慨,又是伤感又觉缠绵。
他翻身下马,令随从们都回去,独自一人来到茶馆里,捡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
小二哥过来殷勤地问他要点什么,他随意点了壶茶,还有两盘干果,而后便眸子一转,将这个茶馆的每一个角落都打量到了。
这个茶馆不算大,陈设贵而不华,开在这种繁华的大街旁,自然能汇聚到各类人。这个时辰茶馆内的人还不多,但也三五一桌,坐了有四五桌了。众人说得热闹,他侧耳听了一两句,不由得血气上涌,心内发恨——竟然是他母妃当年参与谋反的事!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了,他母妃已然服毒惨死,他亦离开上京在岭南那个又湿又热,满是瘅气的地方也待了几年。没想到,上京的人还没有把这件事给忘了!
过了片刻,茶果都上了。他也无心喝茶,只是侧耳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只听一人道:“萧妃一家谋反,被满门抄斩是罪有应得。萧妃含愧自杀,可怜留下了一个公主、一个皇子……”
另一人便道:“这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又有什么可怜的!他们母妃谋反,当今圣上也并没有迁怒于他们,好好地养着,锦衣玉食,比咱们过得都好。”
这人便道:“说得也是!所以说当今圣上仁善,讲父子之情,如若不然……哼!”
“这位皇子的母妃谋反,他身上难道没有反骨?但凡圣上有一丝疑虑,他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李?听完这些话,脑袋里“嗡”地一声,只觉周遭危机四伏,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他脊背生凉,额头上又满是冷汗,提起茶壶摇摇晃晃地倒了一杯茶。刚喝一口,便觉得一阵杀气直扑右脸,心内一凛,转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冤家路窄!
李?透过窗子看到街上有两骑,一样的白马,马上之人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文弱俊美,正是李?和杨思诲。
李?早就看到了他,这时见他也看到了自己,便立刻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向茶馆。杨思诲将两人的马系好,便也立刻过来。
小二哥见有客人来,一路小跑过来道:“客官几位?来,来,这边坐!”说着,要将两人往一张空桌子上引。
李?一摆手,转头盯了李?一眼,便径直走到他桌子旁在他对面坐下。杨思诲则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了,向周围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李?的人,便道:“九爷居然是一个人来的啊!”
李?不语,深吸一口气,沉着地端起茶碗,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李?笑道:“没想到竟在这儿遇见九弟了,怎么,不请四哥喝杯茶?”
李?听说,眼皮一抬,恨恨地望他一眼,另拿了一只杯子倒满茶,缓缓地推到他面前,沉声道:“四哥请用茶。”
李?看也不看一眼,却提起茶壶,将李?面前已饮干的茶碗倒满,说:“九弟也请用。”
“多谢四哥。”李?极勉强地一笑,端起茶碗向李?一扬,便喝了起来。
正喝着,李?突然冷声道:“我倒的茶,你也敢喝?”
李?手一抖,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回想到自己从岭南回到上京这一路的九死一生。好容易走到今天,难不成还能被一杯茶,毒死在这茶馆里?!
他心内一沉,不露声色将一杯茶喝完,挑衅似地将手里的空杯放下,微微一笑道:“下毒,不像是四哥你会做的事。况且,我若是在喝了这杯茶后死了,那么杀我的人明摆着就是四哥你。这个罪名,四哥担不起!这些年,你之所以杀我不死,不就是想杀了我,还要让父皇怪罪不了你?”
“你错了!”李?的目光如一把向他刺来,“这么多年我之所以杀你不死,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太便宜……父皇怪罪与否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辈?”说罢,脸色一沉,盯着李?发出一声冷笑。
他不贪生怕死,李?却是惜命之人。
 
第二十八章 狭路相逢,费心思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