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低声,在李?听来似是伤心与沮丧,便赶上去,温声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山上看到什么了?”
步蘅深吸一口气道:“长乐公主。”
“雨滟?”
“她站在那株桂花树下,在等……他……是在等他吧?”
“肯定是。”
听到他语气笃定,步蘅明知道会伤心,还是忍不住问:“他们……总是在那株树下……看落日吗?”
“是啊。”李?看到她哀伤的侧脸,忍不住直言道,“雨滟自小深受父皇宠爱,人长得美,还很会跳舞。檀彦之……一直就很喜欢她……”
步蘅有些透不过气来,低下头苦笑一声,暗暗道:“所以我又算得了什么……”
李?拿起破碎的扇子,道:“看你这副样子,撕碎了这柄扇子,是在气他辜负了你吗?”
步蘅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喜欢他,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哪里谈得上辜负呢!”她暗暗在心中回想,的确从来没有说过,他虽然做过很多令她误会的事情,但都只是在撮合她和李?罢了。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发生过那晚的事情,她一被他那对漆黑的眸子一注视,就紧张得像是坠入河中,于是又立刻走了。
李?边走边道:“你既然撕了我的扇子,就要重新给我画。”
她头也未抬,随口答应:“好。”侧目一看,因为垂着头,目光便落在他腰间。
匆匆一眼,本来并不在意,而后才意识到他腰间的佩玉是梨花锁,便又转过头细细看去……
跟她的那半片梨花锁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玉的颜色白中泛着一点青……
这怎么会!
李?挂着的半片,分明跟她母亲留下来的那半片是一样的!
步蘅心头一跳,忍不住问:“王爷戴的这个……是梨花锁吧?”
李?听她问,将停下步子,将梨花锁托在掌中让她能够细细看个清楚。
“正是。”
“这个样子的梨花锁……在毗犀……是不是很常见?”
李?摇头道:“不,打造梨花锁需要匠人有极为高超的技艺,并不易得,玉材上佳的就更少见了。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听人说,你也有一个,太极殿前,我舅舅给你的。”
“我的那个,和王爷的这块还是有些不一样。王爷的这块白中泛青,更像梨花花瓣颜色。”
李?点一下头道:“我听我母妃说,当初这梨花锁一共让人打造了两块,我母妃和我舅舅各一块。我的这个世上独一无二……你……更喜欢这个吗?”
步蘅听得心头发痴,暗自推算,既然梨花锁在毗犀也算不上寻常物件,那母亲留下的那块又和李?的材质、玉色都一样,十有八九就是一对!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得及问她父亲,现在看,竟然也不必问了,另一半梨花锁居然在这里!
李?见她没有回应,便又问了一声:“你更喜欢这个吗?”
步蘅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嗯”了一声。
李?一脸为难,想来想去道:“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若是别的……”他思索一阵,叹了一声,似是下定了决心,“算了,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何况这个!你既喜欢,就送给你吧!”话音还未落地,他已将梨花锁摘下,递向步蘅。
步蘅吓了一跳,双手直摇,连连向后退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收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把李?的手往回推。
两个人,一个人只管递,另外一个人只管推,也不知怎么,那块玉就不见了,不在步蘅手中,也不在李?手中。
低头一看,原来不知几时,那块掉到地上了。
步蘅吓得一头冷汗,连忙捡起来,用帕子擦拭干净,仔细检查一番,舒口气道:“好在没有摔坏,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赔了……”
见此情形,李?便将玉接了回来,笑道:“可不是!这一块玉的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步蘅本是身怀美玉,却像是心怀鬼胎,轻轻地清一下嗓子道:“应该是在……皇上那里吧!”
“不会的。”李?肯定地道。
“那王爷说……会在谁手里?”
李?心里早有答案,却不知该不该把答案告诉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不知道毗犀和浑谷国境之间有一个山谷,叫做虚谷。”
“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去过。名曰‘虚谷,其实既算不得是山谷,也不是河谷,只是地势偏低一些,乃是一片极美的林子。”
“我也是,只是听说,从来没有去过。”说到这里,李?倒十分感慨,“所以……舅舅一心想让我回去,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看一看?”
步蘅淡淡一笑道:“王爷说‘回去,看来是把那里当成家了。家,是一定要回的!”
听她一说,李?不由得扪心自问:我将毗犀当成是家吗?
并不是那样。他姓李,身体里流的是汉人的血,又出生于汉地长在汉地,自然是汉地当作故土。
有国,却并不意味着有家。皇宫不是,王府不是,九华寺也只是一个避难的地方……
“没有家,回哪里去?”李?眼珠一转,满面笑意地凝视着她道,“你要是跟我成个家,那本王便有家了!”
步蘅听见这话,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第一百零一章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