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再向前便能听到微微的流水声,她一仰头,只见知秋正站在桥上,正俯身在栏杆之上,向水中望着。
步蘅顿住脚步,只见知秋亦站直了身子,徐徐转过身子,看到步蘅后也顿住了。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望着彼此,月光只照亮了两人的头顶,面目并不清楚,却偏偏又清晰无比地印在彼此心里……
步蘅缓缓走上桥去,望着他勉强一笑,柔声道:“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却站在这里?”
知秋也一笑,继续俯身在栏杆上,下巴向水里一仰道:“我在看这个……”
水面漂浮的是水晶花,透明的花瓣在月光下看去好似是一层薄霜。步蘅亦垂首看着,清新且湿润的水气浮上来,丝丝缕缕地浸透她的衣衫和皮肤……
“娑娑”两声轻响,知秋自怀中掏出一方小小锦帕,道:“我在流芳房里……发现了这个……”
步蘅小心地接在手中,慢慢展开锦帕,却见里面一小束干枯的水晶花。那水晶花干枯之后,只有一层淡淡的白色,似是一片巨大的雪花。
“姐,你说……她为什么要把这束干花,收得这么好?”
那一束小花在步蘅掌上轻抖,两颗晶莹的泪水落下,打在锦帕之上,洇成两团小小的泪花。她道:“这是怀秀给她的……”她记得那天,一回头看到怀秀将那小把水晶花递给流芳。
流芳脸上的笑颜,如花一般的绽放……
她将锦帕好好地包上,心头的悲伤却已被打开了,再难控制。
知秋将手抚在额上,亦默默地落了一阵泪。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将头一抬,望着月亮道:“姐……你说,我们是不是这世上最伤心的人?”
步蘅摇了摇头,哽咽着道:“不是……还有……爹爹和周姨娘……”
他们可是流芳的父母,眼见如花似玉的女儿惨死,必定是痛不欲生。
知秋听说,长叹一声,而后恨得在桥栏上狠拍几下。
血肉击打在石块上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散开,“咚咚”地响着……
步蘅听得惊心,连忙拦道:“知秋,你这是干什么!”她拉过他的手细看,只见已皮破红肿,片片鲜红的血块,心疼得直皱眉。
没带手绢,她便用衣袖小心地擦他手上的血迹,手背上却蓦然一凉。她抬头一看,只见知秋正在落泪,长叹一声,便又用衣袖为他拭泪。
知秋泣道:“我真恨我自己!流芳临终前还说不要让我怨周姨娘……可见素日里,我对周姨娘有有多不敬了!可是我……我从来都不是在怨她,我只是在怨,我凭什么有家不能回,还不能认自己的亲娘!”
为了掩饰知秋与步蘅是龙凤胎的事实,只能称知秋是在步蘅出生两年后,为妾所生。
“爹爹这是在保护我们……”步蘅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难道不是在怨我们害死了娘亲?”
步蘅眼中一酸,对月长叹道:“也许一开始是有的……毕竟一直都有生龙凤胎,会带来不幸的传说,果然应验了!爹爹又失去了母亲,看着刚出生的两个婴孩,会不知所措也不奇怪……后来肯定就不会了,他在保护我们!因为相士说的那些话,还有师傅说的那些话……”
“可我就是想不通这个道理!”知秋激愤地道,“我们出生在哪天,本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为什么一出生就铸成大错!不但自己有可能随时丧命,还会殃及家人?凭什么?”
他眉毛高高挑起,泛着泪光的年轻脸庞,散发出冰雪般的冷意。然而他的目光却是炙热的,燃着烈火一般。
“就凭……上面那些人……信这些话!”步蘅蹙眉沉思着,眼中泛出丝丝冷意。
知秋愤愤地道:“就因为他们信这类话,我们便要一直这般隐瞒着,才能活下去……”
“大梁江山已历百世,每朝皇帝要做的就是固守,惟恐有个什么闪失,无颜去见他们李家的列祖列宗!因而任何危机江山稳固的都是他们的大敌,让他们听说,有姓叶的人将成为天下之主,他们必然要除之而后快!不过,这种事情说到底,其实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知秋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冰冷的笑,点着头道:“不错!正是这样!他们若是不信,说‘天下之主的那些话,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如果是那样……我们也不必担惊受怕,不必瞒着众人我们其实是龙凤胎的事!”
步蘅心头的郁结越发难解,笑得无奈且苦涩:“可是历来的皇帝都深信这一类的话……尤其是当今陛下!”
知秋冷声道:“这天下的事偏偏又是他们说了算!如同冥婚那件事,就因为李?是个王爷,便可以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他来抢人我不能怎样,若是还手便千错万错了!若不是后来盛王说出真相,我真不知自己会把事情闹到怎样难以收拾的地步!”
“多亏了李?……”
知秋靠着栏杆,回想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二次了。”
“什么?”
“他第二次帮咱们!”知秋仰望着夜空,沉思着道,“姐,你说盛王信奉佛法,又是一半的毗犀人,应该不大信面相、命格之类的事吧?”
步蘅想到檀彦之书房里的那些书。那个人也是一半的毗犀人,却最是信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星河转帘幕垂,情怀不似旧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