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十三看他这副模样，胆气瞬间弱了，连忙陪笑道：“我一个外人能看出什么来啊！又不知道殿下与叶姑娘私下里又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令她如此……”
然而，对于李?而言，什么也没有发生。
九华寺的偶遇，他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她说“不知道”需要“想清楚”。
她为他掉过眼泪，也没有抗拒他的亲吻，可是并没有回应……
真的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她让知秋邀他看桂花，承认喜欢他。
他在激动与惊喜之下，根本无心怀疑，所以从未想过是不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令她态度巨变？
“会有什么呀，不过就是她想通了……”李?在心中默默地道。
袁十三也道：“不管是为什么，反正叶姑娘都答应了，殿下还愁什么呢？”
李?长叹一声道：“她爹爹不同意。”
袁十三轻松地一笑道：“我当什么呢！只要陛下赐婚，那就是莫大的荣耀，她爹又怎会不同意呢！”
李?转头望着他，神情严肃地道：“她爹爹可不是贪名图利之人，若是不同意，再荣耀体面，只怕也还是不同意。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强人所强呢！”
袁十三一听此言，敛容正色地点头道：“殿下教训得是，十三惭愧……其实……殿下也不必太担心了，王爷的好，叶姑娘不也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叶公必然也是如此！待到那时，叶公也就不会不同意了。”
李?的心头却轻松不起来，只管长吁知叹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没法子不担心……我这个人仿佛真的被真神诅咒了，越是对我重要的人，我在乎的人，我越是没办法赢得他们的重视与喜欢。我母妃如此，我父皇亦如此……叶公对我的态度，关系到我能否和心爱的女子白头偕老，所以……我没法子不担心……”
步蘅心里也十分忐忑。李?的直白得令人不安，令跟在道善身后的她像是犯了什么大错，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
她穿着一双耦合色软底缎面鞋，踏落在草地上，悄无声息。
“唉……”道善长叹一声，青草之上的深灰色衣摆也静止下来。步蘅连忙止住，望着背对自己而立的父亲，听他道：“这位盛王挺好的……像毗犀人也像汉人……你们……”他说着徐徐地转过身来。
步蘅知道父亲想问什么，连忙垂下头，只是道：“爹爹……看出来了？”
道善点一下头，愁容如烟雾般缭绕在他眉梢。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问：“你不是……喜欢檀彦之吗？”
步蘅脸颊滚烫地道：“错了……”
“我看错了？那时候在箕县……你明明……”
步蘅简直要透不过气来了，连忙道：“那时爹爹没有看错……我是想说……我喜欢错了……”说着抬头看一下父亲，神情已窘迫到了极点。
道善静了片刻道：“从前给你订下怀秀这门婚事，那是因为他父母为人都极好。他上面又有几个兄弟，家里的事，无论什么，一般都轮不到他头上，你也就可以他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后来又是檀彦之，其实他只要离开盛王府，那就自由身，那也没什么。可是盛王不一样……他可是个皇子！”
“皇子又如何？”步蘅不禁道。
道善反问：“你知道怎样当一个王妃吗？”
步蘅心中惘然若失，她所思所想，其实只有眼前的这一切。
她只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向他承认了而已……
日后的种种该当如何，步蘅还没来得及去想，也觉得还很遥远。可是一下子，她就被拖拽到这问题前，心中只觉得沉重而烦乱。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措地理一理一丝不乱的头发道：“王妃……还不就是他的妻子而已……有什么呢？”
道善看她懵懵懂懂，心中更加担忧，皱眉道：“他要是像从前一样，只是寂寂无闻的皇子那也就罢了！可据你伯父说，他近来风头渐盛，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太子，那你到时就是太子妃了！他若永远只是个王爷，那他还有可能只要你这么一个王妃，一旦成为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怎么可能不去立侧妃呢！你想过将来要怎样和他别的妃子相处吗？
她面上一凛，心慌意乱地道：“他未必……就能成为……成为太子……”
“你问过他吗？”
步蘅茫然地道：“问什么？”
道善声音沉沉地道：“问没问过他，他想不想成为太子……”
“没有啊……”越说步蘅越难受，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座山，越来越重，越来越透不过气来……
“还有就是……”道善也像是透不过气，声音虚浮地道，“我很担心知秋……”
步蘅不解地问：“知秋又怎么了？”
道善神情凝重，双眼中有光点闪烁不定。他沉吟半晌，将手双手背在身后，毫无目的地走动两步道：“你若嫁给盛王，盛王成了太子，那么……灵虚道长之言，皇上会愈发地深信不疑！”
步蘅也想了起来，便是那句“命格奇贵，乃是一块宝物，得她者则天下可图”！
步蘅自然不想成全了这句话，可是……她更加想要的人生，只是随着自己的心去过，不被任何预言左右。
第一百五十九章 空向秋意思茫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