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李?也只能忍耐,后背明明似是被无数利剑指着,也不敢躲开……
一切都深埋在静默里,静得李?以为再不会有声音了,结果又是一声“哗”地轻响!
那片纸,卷起又落下……
李?暗自舒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什么物什向头顶飞来,惊得抬头一看,竟是一本奏章!
未及细想,李?连忙接了下来,皇上才道:“你看看这个,你以为如何?”
李?手拿奏章,大气也不敢出,怔了一怔才道:“儿臣不敢。”
“让你看,你便看!”皇上不容置疑地道。
李?只得打开,乃是一位御史所奏,请皇上杀了李钰,以正君威!
他这厢刚看完,皇上那边就问:“你以为如何?”紧迫得根本不打算给李?喘气细想的机会。
李?心中突突直跳,避重就轻地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这位大人的奏章,写得事照理辨,气盛辞断,理直气壮,慷而慨之,很能敬醒世人,乃是一篇佳作!”
皇上听他只说文章,便道:“朕不是问这个。”
李?眼珠一转,尴尬一笑道:“这位大人的字迹之间,也透着股澎湃之感。单论书法,也是一篇佳作!看得儿臣,很是羞愧……”
皇上又气又笑地道:“朕也不是问这个!”
李?只好装糊涂道:“那么……父皇请恕儿臣愚钝!”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愚钝。相反,他还聪明得很!
他一开始便明白,皇上今日召他前来,就是要试探他。
试探他的为人处事,或是因为有意栽培他,好立他为储君;或是就只是因为素日不大关心,想真正了解自己的每一个儿子!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易回答什么。
皇上那般仁善,连大臣被问斩都要替他们的家人担心。现在要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便罪大恶极,也是会不忍心的吧!
所以,他若说杀,皇上日后难免会怀恨他落井下石,令李钰最终惨死;
可是,他若说不杀,皇上又难免会认为他不顾律法大局,只顾人情……
因而,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或者,根本就是皇上不知该如何做,才将难题抛给他!
李?执意不言,皇上也便直接问:“你觉得……朕是否该杀了钰儿?”
这样的时候,仍称他为“钰儿”,足见悲悯之心仍在。李?沉思半晌,才道:“若论律法,自然当斩。”
皇上霍然抬头,紧紧地盯着他。可是这句话没有一点错处,皇上便问:“若论人情,你觉得当杀,还是不当杀?”
李?心道,我与他又能有多少兄弟情分,若是李珩、李决那般为他求情,实在虚假!于是他长叹一声道:“回父皇,儿臣很替他惋惜。他本风华正茂,又深受兄弟姊妹们喜爱,父皇亦很关心他。这样的一个青年俊才,被他自己一手毁坏,任是谁看到,都是会痛惜的吧!”
有淡淡的秋意染上了皇上的眉眼处,眉毛眼睫都似乎挂上了一层冰凌。冰冻的眉宇下,却是欣慰至极,又失望至极的情感。
失望,自然是为李珩;欣慰,则是为李?。
他见李?自始至终都对自己被李钰谋害的事绝口不提,言语诚挚,大是大非,没有一丝记恨报仇的意思。
既能以大局为重,又非不通情理之人,其境界也不知高出李?多少倍,的的确确是众位皇子中,最适合被立为储君之人!
皇上一直以来,都未对李?的母妃生出稍显浓烈的感情,连带着也不怎么看重李?。然而,待他光芒日盛,皇上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储君之相。
可是,就在皇上的决心一天比一天确定之时,却又有星相不稳之说。
可若不立他,难道改立李??
这不可能!一来,皇上身处帝位,深知其中辛苦,不想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也如此辛苦地度过这一生;二来,李?只是一个孩子,受过太多苦,以致于心胸狭窄,没有天子的该有胸襟与气度!
所以,必须是李?。皇上不准天命更改!
皇上想了想,决定就此将事情,渐渐地交给他来办,于是道:“他若不死,一来不能安民心,二来也无法警醒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你替臣拟旨,赐死吧……”
李?心中一惊,还是怀疑皇上的决心有多深,便试探道:“然而……父皇与李钰的父子之情……”
皇上冷笑道:“他既然敢对朕下毒,还哪里来的父子之情!”
李?深深地凝望着他,心中却极是不安。
皇上却拿起案上的笔道:“你过来,坐在这里替朕拟诏……”
那枝笔已非往昔那枝朱笔,可在李?眼里,却仍如炭火一般……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