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冬天一向漫长。
往年甚至从十月下旬就开始天寒地冻。然而今年却是个例外,已是十一下旬,才终于下了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奇异,没有先下雪珠子,慢慢地转成雪花,而是冷到一定时候忽然之间一阵风吹来,便漫天都是鹅毛大雪了。
适逢秋猎的第五天。这样的一场好雪,令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自然引得众人或诗兴大发,或豪气干云,当夜便聚在一起,赏雪欢宴,十分热闹。
皇上也是爱赏雪的,一时高兴,未免在雪地里多喝了两杯酒。第二天便咳嗽起来,微微发热,吃了药好了一点,却没有完全康复。
猎场不是养病之所,惜月心疼父皇身体,因此再三恳求回宫。
为稳民心,皇上已费尽心思,却还是这样的结果。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了。
秋猎勉强支持了十日,便匆忙回宫了。
许许多多的事情,便都摆在皇上面前,不得不做最终的考虑。
大事再太大,不得不思量再三。他便先捡相对较小的事情去办——惜月的婚事。
她已按照李?所言将事情办好,皇上也如李?所料,扭转舆论,并封赏了知秋。
婚事已毁,虽然没有明确指婚,可是皇上的封赏已经表明了态度。
即将成为驸马的知秋,除非皇上的旨意,否则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上京。
知秋如愿以偿,可是道善的一番心血,却成为泡影。知秋见父亲面上的愁容越来沉,心里很是难受。
这天,他想过去跟他父亲说一说话,好让他不必再为自己悬心,因为他叶知秋能够应对一切!
过去时,道济刚到没多久,正和道善在屋里商量事情,谁都不准进去,连周姨娘也只能坐在外面。
知秋只得在廊上等着。他耳聪目明,竖着耳朵,本指望能听到些什么,耳畔却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
安静到了极点,倒让知秋很不适应,因为他记得他父亲和他伯父彼此看不惯,一言不和必然要吵起来,今天却是怪了!
静静等了片刻,道济便出来了,他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
知秋连忙拱手道:“见过伯父。”
道济看到他先是一笑,而后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既欣喜又无奈地道:“原来是知秋啊!知秋的这个子,可真是长成了!很是英武!”
知秋笑道:“多谢伯父夸奖。”
“过来见你爹?在里面,进去吧!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道济说着,抬脚便走。
知秋在后道:“恭送伯父。”待道济远离,便转身走到门内,唤了声“爹爹”。
“嗯!”答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知秋走进去,只见他父亲正坐在书桌之后,安安稳稳地写着什么,淡白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落在他脸上,似是满头华发……
知秋本有一肚子的话,可是一见到他人,突然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们父子之间,总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尴尬。不是不关心,只是无法表达出来。
因而他犹豫半晌,竟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安静得道善以为他已走了,抬头一看,见他竟然仍然站着,倒吓了一跳。于是问:“有事儿?”
“有事。”
“那就说!”道善蘸了墨,正在砚台边缘刮着笔尖。
知秋便清一下嗓子,尴尬之下,原本想好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反而问:“爹爹……爹爹这是在写什么呢?”
“写信。”道善一垂眸,望着刚刚书写好的几页纸,将笔放下,漫不经心地拉过一旁放的书将它们压住。
“给谁写信?”知秋笑一笑问。
若是在平日里,知秋既不会问他这么多,道善也根本不会回答。
然而此时,道善竟微微一笑道:“给杭州的一位老友……”仿佛是生平第一次,他凝望住儿子的正脸,不是痛骂之后忍不住的悄悄回头,而是直接将目光刻在儿子身上,眼睛里的目光温暖却又悲凉,怜爱又决绝。
怎么会是这样的目光?!
知秋心头却是狠狠一颤,不知为何,心底竟感到一阵悲怆!似有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抓住他的心,猛然一提又突然放下。
他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爹爹遇到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写信?”知秋突然问,“哦……要过年了,所以该问候问候。”
道善却笑道:“写信告诉他,我将要赴约。这信会比我早到几天,好让他准备准备。对了……正要告诉你们,我过几天要去杭州一趟。”
“这都快过年了啊!”知秋笑一笑道,“是不是开了春再去?”
道善却摇了摇头道:“
第二百零三章 初雪[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