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先仰脖一碗，酒喝完李问冉：“汪兄上山，下步作何设想？”
“吃酒，吃酒，莫谈其他。”冉摆手制止。
“对对，喝酒吃肉。李司令，我也借今天的场面向您道喜。”善于察言观色的车东亚端着酒碗上来凑兴。
庆功宴除了冉雪栀与汪和平，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李福昌提前被人架回房间，车伏在桌边鼾声大作，冉见汪无聊地坐在那里，说：“兄弟，去院里转转。”
寺院外寒风肆虐，滴水成冰。冉雪栀冻得脚踏踏直跺，她裹紧大衣对汪说：“上头发话，今后铁路方面情报以你为主，毕竟扶轮中学你关系多，但我们不能老在外围打转，你要抓紧培养自己人。过去他们用这套办法对付我们，咱得还以其身。”
汪和平连说“是是”。
汪半夜回到家，推开门连喊了几声“娘！”没有任何回音，他正欲进里屋，高思敬抱着被褥出来：“你母亲从炕上摔下来，刚送铁路医院，我们四处找你，快点跟我走。”
红云在外科病房守候着老人，汪和平进来看到她趴在床边睡着，紧攥母亲的手，一阵心酸。
汪的手贴近娘的脸，轻抚她额头绷带，见母亲呼吸均匀，面容平静，心少许安宁。
红云被轻微的声音弄醒，抬头见是汪和平，悄声说：“没事了，今天正巧我当班。”红云并非汪和平班友，汪认识她也是通过同学王志进。
俩人说话时护士长巡诊进来，她告诉汪和平：是我们医院的红云主动要求照顾你娘，汪不知如何是好，连说谢谢。
红云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今天早班，我先回护士室，有新情况叫我。”
汪和平看到高思敬也忙着帮母亲整理衣物，实在不好意思：“你操劳一夜，现有我在，早点回家吧！”
“多一人多个帮手，我也没啥重要事情。”高挪来把座椅坐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汪从医生口中得知，昨日傍晚，母亲从床上摔下来胳膊大出血，恰被串门的邻居发现。医生一再提醒他：“你要好好感谢新来的红云，正是她献血救活了你娘。”汪和平感动的泪水纵横。
半个月后，汪和平陪母亲出院，他安顿完老人，从箱底翻出一叠北海?慌苋ヒ皆海?账?墓咝运嘉?赫馐嵌院煸谱詈玫幕乇ā
红云得知怫然：“医者仁心，救人是我尽的责任，钱你留着好好孝敬母亲。”汪面容一层羞赧。
春天的脚步如约而至。
高思敬和王志进专门挑了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约汪和平重游母校，这所学校现已改名为“青岛铁路职工子弟中学”，校长张次云听说高思敬和王志进返校，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大门外拉起红色横幅，学生门排起长长的队伍，一脸灿烂的校长带着充满朝气的青少年向三人献上鲜花。学生们簇拥心中的偶像，争着要听大哥哥们讲革命故事。
高思敬一再推王志进到队伍面前：“给校友们讲讲黄安舰起义吧！”
王不好推辞，拢着学生肩膀，回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地下斗争。站在后面汪和平心里不是滋味，恨不得觅到地缝钻进去，他不断后退，渐离人群。
孤独的汪决定去看看那间曾经熟悉的教室，重拾少年记忆，他迈上教学楼，学生们正在上课，朗朗的读书声响彻走廊。
汪和平刚推开教室门，有人轻拍他的后背：“您是回校参观的英雄吧！”一位手捧课本的男子慈慈地望着他。
“同学们，我们青岛地下组织的老同学来了，全体起立。”没容汪和平解释，老师拉住他的胳膊往教室里拖。
满脸通红的汪和平本能地摇摇头：“同学们，我不是英雄，只是校友，你们昔日的同学。”他连连鞠躬，捧着鲜花仓皇而逃。
高思敬不见汪和平踪影，挤出人群四处张望，发现他像被人追赶，从大楼里跑出来，高大步迎上去：“发生什么事情？”
“我受不了！我心脏受不了！我先回了。”不等高思敬回话，汪将鲜花塞给他，失魂落魄般逃离学校。
心烦意乱的汪和平回到家发现窗缝夹着张纸条，他用药水处理后，一行黑字显露出来：胡春霞不日来青。不知是喜是忧的汪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目光怅然，纸条不经意地从指缝中滑落。
那天夜里，二十三岁的汪和平人生第一次吃了安眠药，偎在母亲身边一直沉睡到天亮。
第72章 登陆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