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十一年六月,卫王与南诏蒙舍里大婚。
盖因战时,礼部借口皇后孝期未过,本不该如此大办喜事,皆因两国邦交为谋不得已而为之,因此只抬了一顶小轿送蒙舍里入卫王府,并不曾布置些吹拉弹唱。
据传言,那卫王府里还贴着白色纸花,慕容然虽然心有不忿,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带着岳派人马去吃了一回酒就离开了。
皇帝令木玄送了一份厚重的贺礼与一纸嘉奖,也未宣纸祝贺,只说今后补上大婚之礼便是。
“多谢父皇!”司马岳看也没看那份贺礼,却将那只嘉奖捧在手中看了又看。
蒙舍里穿着一袭红衣站在院中,顶着烈日看了眼司马岳,微微冷笑,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
慕容然皱眉,奈何在场还有其它的官员,他虽对蒙舍里不满,到底不能说些什么,愤然拂袖。
那是一场以不欢而散为结局的宴,除了醉到不省人事的司马岳之外,大概无人真心能开心起来。
因为,边关打起来了。
六月初,司马青点兵出征,天子与百官送行。
边关有狼王,谁都知道这次出征不过是天子给太子建功立业的机会。
慕容然站在人群中,目送大军遥遥远去,目光幽深,缓缓握紧了拳头。
特地给太子建立军功的机会,那回朝之后,皇帝多半会让太子监国。就算司马岳封了王,但东宫之尊却更难动摇。
可若是不动摇,等东宫登基,他日自己一倒,哪里还有司马岳的活路?
正如皇后身边的齐嬷嬷,皇后一倒,齐嬷嬷也消失得无声无息,就连天子都不曾过问。
天子究竟为何厌弃皇后?
慕容然不敢深思,或有一个可能,他看向司马长风,却见司马长风正跟司马岳面带笑容的交谈,仿若极为亲和信任。
慕容然不动声色地松口气,低下了头。
天子若是知道那件事,不可能还会如此对待司马岳。
而太子离开京城,战场之上难免意外,太子一死,自己再联合朝臣,推动岳派人马推立太子,在此国家交战之时,东宫必要尽快有人。
而朝中势力,除却司马岳还有谁?
至于那个在外征战的司马朗?哼,司马青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他这个狼王纵然回京也只能是来领罪。
……可行。
木玄静静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陛下,该回宫了。”
司马长风顿了顿,“霁云还没回来,让羽林卫在城门守候,别出岔子。”
段三?说要去送司马青一截,跟随大军不知要去几里地,两人怕是另有话说。
想也知道,司马青当是要嘱咐段三?,在他走后,该如何与司马岳缠斗。
司马岳若是以为太子离开京师便能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几人看看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三千禁军,心下一定,转身离开。
……
大军将出十里地,寒剑以副将之身带兵前行,司马青着兵甲铁盔站在矮丘虚陵上,目视浩浩荡荡的大军。
“吐蕃有变,南诏为附风之草,老王去则新王即刻谄笑媚贼,此一去边关不平则必不可轻回,一战半年或一年都有可能,京师之中的人,我就交给你了。”
段三郎皱眉,“我不理朝政。”
司马青失笑,看看这还跟孩子一样的兄弟,伸手在他头上一敲,“为兄也不望你理会朝政,东宫之事你也插手不了,朝堂之政自有父皇,青派之人自有范云可以相持。与你说此话,不过是想告诉你,倘或他日有范云不力之处仍需你入宫帮忙,亦或者……”
他顿了顿,“出征在外,粮秣由户部出,然户部原先本是岳派所把持,虽其中蠹虫已去七八成,终有一二漏网之鱼。”
段三郎怔了怔,凝重道:“国家大事,他们也该在背后动手脚?”
“他们自然不针对国家,针对的是我。”
司马青回头遥望京师他,叹了口气,“可若南诏之事一旦传开,奏折抵京之后,丞相与司马岳必定会心生忧虑,难免就有斩草除根之意。”
“他们敢!”段三郎目光阴沉,“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看好司马岳跟丞相。”
司马青欣慰,这正是他将人手交给段三郎的打算。
若是前方战事吃紧,后边却有人捅刀子,那他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折在边疆,因此京师之中除了皇帝,还需有一个人在宫外替自己盯着敌人。
而段三郎就是这个人。
“那,大哥就把这条命交给你了。”司马青笑笑,大方道:“此去若能拿下南诏,你可想要什么礼物?”
段三郎挑眉,“南诏能有什么好东西,你若是能把吐蕃王的虎符当战利品带回来,我倒是可以拿在手里玩玩。”
司马青:“……”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
他无可奈何地笑笑,翻身上马,铁甲佩刀发出狰狞之声,东宫太子一瞬成了悍勇武将,眉目俊朗,犹如一把锋利尖刀。
“吐蕃王的虎符孤怕是拿不下,但南诏王的国玺却是可以拿回来,给你夫妻二人打成贺礼!”
“驾!”
段三郎嗤笑,见他勒马,骏马人立而起,轰然扬起铁蹄,尘土飞扬,如箭射出,忽然大喊:“……大哥定要凯旋!”
我也绝不会让人扯你后腿。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