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君恩,可谁不想只要雨露不要雷霆?蒋惟这样硬要来的雨露,搞不好后头就得跟个雷霆把他给劈焦了吧。
可是皇帝看起来相当淡定,既没有发火也没有惊愕,只是和颜悦色地将折子收了,留在手里,也不说准也不说不准。转脸就跟朝臣们议起重开海禁的事儿。
过了两天,蒋纪和蒋彦兄弟食禄各加了百石,赐了两套常衣,并且起复后的职位也确定了。蒋纪依旧回归原职,蒋彦调福州军都督,级别上与原来的云州都督一样,不过福州靠海,蒋彦不擅海战,他这个都督与福州水师提督的权柄相比起来,也就不是那么重要。
至于蒋惟,政事堂肯定要回去的,但皇上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去接在六部里没多少实权的礼部,这让许多人都有些惊诧。看来这几年皇上整治朝堂时干掉的不少蒋家党的确是有深意在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蒋家渐渐失了圣心了?
要知道蒋氏淑贵妃所出的宜王已经在东宫争夺之战中败退,远到南诏开疆拓土,天高路远,水穷山恶,也不知道宜王这么娇贵的人儿,还有没有机会活着看到自己建功立业。
但要说蒋氏失势,却也为时过早。毕竟蒋惟在政事堂依旧排名第一,蒋纪蒋彦手中各掌权柄,在朝中的影响力依旧雄厚。
看起来,皇帝还是想要用蒋家兄弟的,只不过不像以前那般偏重偏宠罢了。
再之后,便是蒋家再次上折求去,皇帝又再下旨挽留,如此两次三番,倒是很有点君臣相得互敬互爱的意思。
蒋惟是真心想走的,他在朝中还有留手,即便本人离开,朝中的局势他也看得清楚,想动动手也很方便。只是不知为何,明明皇帝看他蒋家碍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却咬紧了坚持不放他离去。原本两边都可以得偿所愿,现在悬空被架在那里,反倒将他给拴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蒋彦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皇帝真心器重他们,这么你来我回了几次之后,也该松口了啊。
“会不会是大哥您在宫外为难明殊的事情皇帝还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蒋纪瞪了弟弟一眼,“你忘了那日跟在他身后的是哪一卫的禁卫了?就算那天他所带的不是锦鳞卫的人,这京城里发生的事,还有哪件皇上是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
当然也是有的,比如那天朱雀门下堆积成山,只差一步就能将皇帝全家送上西天的黑火药!
只是这话蒋彦并不敢真说出来。
“那可见,这姓明的小子也并不是皇上的心头肉儿呢。新鲜劲过去了吧。”蒋彦哈哈大笑。
“错!”蒋惟沉着脸,“不发作不代表过去了……”
或许皇上是记恨上,等着后续一并来清算。
蒋惟摸着胡须,蹙紧双眉,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原是想借着明殊撩一下君王,但这一撩似乎有点撩过了头?撩到了敏感的龙须上了?
到底是因为明殊无足轻重,所以皇上不在意,还是明殊太过重要,皇上在为其出头?
连自认十分了解皇帝脾性的蒋惟都有些拿不准了。
不管蒋家兄弟如何纠结,宫里的皇帝照旧吃嘛嘛香,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们想走?哪儿那么容易。”吃饱喝足的皇帝拿热手巾擦了把脸,对皇后说,“不管他们是真要走还是假要走,朕都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想什么就有什么。”
皇后放下箸,让宫人们将食器撤下,站起身在殿里走了两圈儿:“您不是一直盼着蒋家有退出朝堂的一天吗?现在他们主动提出要走,您何不就势让他们去?”
皇帝冷笑一声:“蒋家那几个兄弟你还不知道?他们哪里会是那种甘于平凡,激流勇退的人?蛰伏三年于他们来说已是极限,银瓶乍破,正是憋着劲儿要用力的时候,朕一直等着他们呢。”
“借着明殊来试探朕的底线?朕要是能这么容易就上了他的套,可就白坐了这十几年的皇位。”皇帝袖子一振,斜靠在榻上,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还是你这儿舒坦。前天去了一次未央宫,被蒋氏缠着哭,哭的朕的脑袋都大了。”
皇后闻言掩唇而笑。何止是哭,住在未央宫里的那几个蒋氏女儿轮番上阵,使出各种手段,险些要将皇帝陛下给生吞了。
“您也不怕日后传出什么话来。”
“传什么?”皇帝眼睛一瞪。
“说您……力不从心了啊。”皇后乐不可吱,想起未央宫里安排的眼线来汇报那日皇帝陛下的?逄?保?托Φ猛2幌吕础
“什么力不从心!”皇帝坐起身卷袖子,“那是朕瞧不上!”他拿眼睛在皇后的肚子上瞄了又瞄,“你的产期也快到了,等这孩子生下来,你再好好调养调养……”这话说的挺正经的,突然他就嘿嘿一笑,拿手指头点着皇后,“等你调养好了,瞧我怎么治你!力!不!从!心?朕叫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龙马精神!”
第173章 用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