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吭声,他抬起头,目光如电直视着这汉子。
他身后的马队,不论是请来的护卫还是赶车的马夫,都从身上或是车辕底下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粮食虽然不如金银细软好携带,但也算是硬通货。抢到手里,自己吃不了的,想脱手也相当容易方便,还不会像那些金银首饰一样,因为来路不明而被人折价贱收了。连老大他们长年走货行商,替主人家运贩粮食,这种情况也经历过好几回。但大盛立国百年,治下太平,吏治也算清明,聚啸山林这种事,一旦被官府知道,必会派兵清剿,是以世间亡命之徒虽不少,但能聚在一起干“买卖”的,差不多都是小团伙小打小闹,或是临时凑在一起干票大的就鸟兽散。
他们带的粮食虽多,但算算价值并不值得那些匪人冒着风险聚在一起来抢劫。眼前这二十多人,都是少壮之辈,四肢粗壮,眼神狠戾,行动神情言色间很是团结。
连老大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虽然打扮得普普通通,但依旧让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是在军营里打磨过好些年的军汉们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气息。
他忙上前一步,对着前头一拱手:“各位好汉,各位好汉,这批货是前头丰城的付小将军要的货,耽搁不得,还请各位好汉通融。”
“付小将军?”领头的汉子正被那少年盯得心里发毛,听到连老大的话,仰头大笑三声,“是付箫笙那家伙吧。”说着,他斜睨着连老大,一脸不屑,“一个小小的丰城守备,他算个屁!”
果然是军营里出来的,不然语气不会如此熟稔。
“小子,你不说那个白脸儿付小生的名字还则罢了,既然说了他……”他把那沉重硕大的斧子头横在掌心磕了磕,狰狞一笑,“那别怪爷们手黑,只好把你们全送去见了阎王。”
话音未落,他眼睛还冲着连老大,手里的斧子却已掀起巨风,兜头盖脑向挡在他面前的少年砍去。
这男子说杀就杀,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留给人,连老大一时懵圈了,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对着那少年大叫了一声:“小心啊!”
就听着“哐”一声,那只比少年头还大了两分的斧头落在他的头顶不远处,那汉子双目圆睁,双手执斧柄,发出一声暴吼。
而少年就单手拿着一把刀,连鞘挡在头上。刀不长,也不十分宽,微微弯曲的弧度,看起来有点像胡刀。刀鞘很旧,不怎么能看得出材质,为了不滑手,在刀鞘上少年又拿麻布条细细缠过一圈。
那大汉本以为自己一斧子下去,就会有温热腥气的血喷出来,但他的斧头被人这么轻轻松松给挡住了,就算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还没长开的少年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个血肉之躯,而是一座坚硬高挺的山峰。
“吼啊!”他再次大吼一声,双臂的肌肉高高隆起,使力下压,可依旧没让斧尖再下行分毫。
细汗瞬间渗出他的额头,他知道自己今儿背运,竟会遇到了个高手。
“看什么看!”他气急败坏地大喊道,“都给老子抡斧子上啊,别放走一个!”
“是!”后头坐着看热闹的众人拎着斧子冲了上来。
连老大看着那斧子劈下去,连“小心”二字也喊不出来,本以为少年肯定没命在了,还闭了闭眼睛,结果眼睛刚阖上,就听得耳边震天的一响,等再睁开眼睛,就见那使斧的汉子面目狰狞,手臂上肌肉颤动,再后来,便是二十多个与他相仿的粗壮汉子口中“嗷嗷”乱叫,挥舞着斧头一齐冲了过来。
连老大眼珠子立时红了,与山匪遇上若是能谈妥价钱割点肉放点血也不算什么,哪怕东家的货物有损失,只要人命还留着就行。可是若遇到面狠心黑的主儿,一丝一缕不肯留,更要斩尽杀绝的,他们这些护镖行的也不是不会拼命。
眼前这些“山匪”看这气质就不是那些小打小闹混子闲汉,而是真正见过血的,杀人不带眨眼的恶煞,连老大相信,哪怕他们现在跪地求饶,也免不掉斧头加身的命运。
既然横竖要死,为什么不搏它一搏?就算逃不得性命,好歹也要拖几个垫背。唯一牵挂的,就是那个头一回随自己走货的柱子,还那样年少,还有家里两个娃娃……
商队的汉子十分默契地放弃了镖车,他们背对背围成了个圈,刀枪对外,神色凝重,脑子里一切杂念都抛开了。死了,便什么也想不了,拼活了,想这些也无用。
那些舞着斧子向商队冲来的人群离着那头领还有好几步距离时,执刀的少年突然动了。他的刀鞘向前推了推,顺着锋利的斧刃,整个人连带着刀鞘一起向着那汉子怀中撞去。
刀鞘上缠着的细麻布被斧刃划开,露出里面坚韧的革皮,没等这层浸过桐油的革皮破损,一道寒光如银月泻地突兀地绽出一道凛厉无匹的弧光。那汉子向后退了好几步,粗大的手掌捂在喉头,“咯咯”几声响,他双目圆瞪,微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手一松,人已向后倒去。身体重重砸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后赶来的山匪皆是一怔,骇然地看着他们老大喉部深深的刀口。仿佛因为他们的注视破开
第182章 侠客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