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头胡打海摔惯得,可没那么多讲究,爷们儿是个粗人指望不上,婆婆厉害得伺候着,生和小子的第二天我不还是下地干活儿。那会没做成月子,这会到了天冷点儿后背就攒风,你年岁小得好好养,甭跟我似的。”
卿妆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这会离不开你爷们儿,等要生孩子时候就上我家去,做完月子再回来,再好生治治别忍着。”
邓钊媳妇笑,说不用,“回头我上你家做惯了大奶奶,赖着不走怎么好?这就是命给你打下的烙疤你得受着,你有福分我没有这就是命,苦也好甜也好都是一时的不长久,所以咱们得待在这命的界限里不能迈步。”
卿妆不认同她的话,去岁十月这档口她还在松江唱戏,唱戏的时候孙昭脖子叫人剌了大口子她成了凶徒,兜兜转转不过一年有余,她有了自个儿的戏班也嫁了个如意郎怀上了孩子。
以前以为唱戏游走是她的命,如今却变成了这些,往后命还会再改变,无论好或者歹她都得迈出去。毕竟走到头的时候,她得回看来路,长长的来路才是她的命。
当然邓钊媳妇有她的活法儿,她有她的谁都无权过问,卿妆笑笑没说话帮她拾掇了活计,走前给邓和留匣子影子戏人偶,邓钊媳妇千恩万谢给她装了兜野菜干子送她出了家门口就此作别。
出皇陵时头个碰上的是冯令瑜,走前上皇陵来拜祭,下了銮驾执了老太太的手泪眼话别,左不过是欣喜得以出皇陵,日后保重身子骨邺京城再见之类安慰的话。
那日老太太托病拒绝见她,冯令瑜抛开了那些铤而走险的想法跟想明白了似的,规规矩矩接了旨规规矩矩回宫里待嫁,如今再见卫家的人如同做了场梦一样,醒来除了唏嘘遗憾再生不出其他念头。
卫应俯身参拜她,她只隔着轿帘子虚虚地抬手叫起,缓了半晌才道:“我也足了。”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晓得是有过场轰轰烈烈的赐婚不枉此生,还是临回邺京前能再见卫应一眼而心满意足,卿妆挨着车围子静悄悄地看了会,撂下帘子眼不见为净。
銮驾抬起和卫氏的车马背道而驰,车轮轱辘的声响里似乎一切都能烟消云散。
回海陵城时已经是暮色四合,卫应上于拱那儿点个卯左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说了几句话就家来了;德庆班上肇庆府唱戏去了,连个家伙事儿都没给卿妆留一片,她长吁短叹嫌日子过得无趣儿,卫应还挤兑她等坐月子的光景得闷得发慌,到时候省不得又得生事儿。
卿妆歪在廊庑下美人靠上眯盹,听这话心头的火就蹿上来了,捏着把折扇舞得生风,“府衙簿册理完了,你振兴家业的大事儿做了几成了,内阁那把官帽椅正要跟你打照面你不理人家,还有功夫说我,瞧你德行!”
小丫头有了身子气性就见长,敢到老虎头上薅毛来了!
卫应搓着指头上的玉扳指眯着眼睛打量她,人腮帮子是圆润了点,像新打磨的小珍珠一鼓一鼓地泛着细腻的光华,搓着搓着坏心思就动了动,一把抄起人就搁在了腿上。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肚子凑过去跟她耳语,“你已经撇下我好些日子了,连本带利是时候清算清算,今儿可瞧没人,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就别辜负大伙儿这番美意了。”
她扭得跟尾游鱼似的,把他腆的那张二皮脸推老远,“呔,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儿子眼巴巴看,耳朵支棱着听呢,做什么臭德行边待着去!”
他勾唇加深笑意,自以为颠倒众生的笑来蛊惑她,抄了她张牙舞爪的腕子往身下搁,喃喃低语,“这怨不着我,是它想你了,我素来是个自制的人你也晓得,可管不着它有心思见着你就生机勃勃了。”
卿妆一霎迷茫在他的笑容里,手指没把门的还顺势薅了两把,等看着他眼睛里欲色渐深就晓得上了他的贼船了;她恨得咬牙,手底下使劲儿,凑过去将他的声音堵在嗓子眼儿里,凶神恶煞似的道:“要不切了吧?”
他舒坦地哼笑两声,细细地吻她,“你舍得,不如自个儿来动手?”
卿妆脸发烫,气急败坏地在他脸上咬了个牙印。
董仪渊进门时候,月光正罩在卫应侧脸上,他看到那串牙印很识趣地退了两步,“大人,公主殿下的船打海陵出发,今儿申末到的肇庆府,镇抚司就向海陵求援,殿下已经失踪一个时辰了。”
206章 作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