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勾着唇笑着,细串儿看花了眼睛,心慌意乱。爷们儿见不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能见过的顶大的官儿就是孙昭,也不过从二品,可惜人生得跟芦柴杆儿似的又老又丑,叫人恶心。
她以这个为生计再不痛快面上也仍旧是歌舞升平的,当自己这辈子没福气,可惜叫她遇上了这位,云端上行走过的爷们儿即便落进泥沼里也是风华绝代的,不管为了自个儿还是孩子都遏制不住要飞蛾扑火。
细串儿泥首在地,说的是官话,“奴倾慕大人,这颗心都是大人的,您若不信,奴愿意双手奉上。”
卫应笑,支着手臂斜倚在四轮车上,“倾慕?”
细串儿的心哆嗦了下,“是,奴愿意生生世世追随伺候大人,只有大人厌恶嫌弃奴的,再没有奴背弃大人的份。奴自知身份低贱,只愿长随大人左右,绝无他想。”
“不背弃我么?”卫应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额角,柔然一笑,“你见我第一回便是这样忠贞节烈,闹的人心里不明白。”
细串儿抬起头,脸颊绯红羞得眼眶子里的泪珠子要滚下来,想要说些话却不及行动来得蛊惑人心,抬手解了颈下的对襟纽子,月白的琵琶扣刚从扣袢里挣出来就被一柄纸扇压住了。
顺着扇柄往上是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卫应抬起了手拧转了四轮车往里间走,直到廊庑下才听他道:“进来!”
她心中大喜,起了身也顾不得腿脚酸软矮着腰随在他身后,进屋阖了门一室烛光满目静谧,她不敢抬头颤着手要去服侍他,可惜叫柄利剑横在了眼前。
她被吓得发不出声来,倒在地上看卫应从四轮车里起身,慢条斯理地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她,像普度众生的神?,目光悲悯又和善。
“住在耳房。”他多余的话没有说,可目光里的戾气表明了所有态度,他没功夫同她过多周旋,只补了句,“往后这儿不兴出现琵琶扣,我不喜欢。”
细串儿攥紧了衣襟,往日欢场上的婉转柔顺长袖善舞半点都不起作用,她害怕到手心里浸出汗来,他说的那间耳房阴森森的,如同吃人的牢狱叫人不寒而栗。
她战战兢兢过了一夜,可不过一夜永安府口耳相传,昔日首辅卫大人谪居永安府俩月有余终归经不住花魁细奴的妖娆风致,一夜帐中欢成其好事,往日那位再得宠的卿倌有了身孕又如何终归抵挡不住桃花风流。
这话是庞廷善授人肆意传播,下了值先到卫应这儿恭喜得了国色天香的佳人,进了门就喜笑颜开,“瞧我昨儿给卫大人添了盆晚茶花真是喜信儿,一夜双姝,美玉温香,兄弟是好福气。”
卫应乐得和他周旋,拱了手致了谢,“承了庞大人的美意,受之有愧!”
庞廷善连连摆手,“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欢喜则是闹心则非,世间事难逃个称心如意,卫大人喜欢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就舒坦了。”
他来消磨卫应的意志,卿妆那头自然也不会落下。看管她的卫军得了命令也做起了嚼舌根儿的碎嘴子,左右不过是卫应有了新人,一夜如何缠绵恩爱,中听不中听的怎样中伤卿妆怎样说。
污言秽语只他们说也就罢了,那日庞廷善的夫人亲自登门,说笑两句把话扯到正题上来,“这两日永安府里头风声不正派,我怕小夫人跟这儿受了委屈且先来瞧瞧,怎么瘦成这样,我心里头怪不落忍的。”
庞夫人打她被关进这里只来过一回,四五十岁的妇人精明干练,和她爷们儿那尊大肚弥勒完全是南辕北辙,卿妆暗地里越打量越觉得有意思,怨不着公母俩成天打仗。
这会她来明白有意图,她提手巾抹眼泪卿妆也跟着细声呜咽,左右数落卫应如何薄情寡义,如今怀着孩子他就养起别的女人来,说到动情处吵闹着不活了。
庞夫人眼明手快一把拉扯住了,“小夫人这是做什么,身子是自个儿的,犯不着为了男人朝三暮四要死要活。你这身子这样大了,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得争口气活下去,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能走到明道上去的。”
卿妆识趣的很,顺着她的话往下出溜,“我一介女流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如今还大着个肚子可没活路了,夫人是仁善心肠,能来看我一眼也就足了,哪有什么明道可走?”
她哭得梨花带雨,庞夫人瞧着火候到了,旁敲侧击地道:“人不能忘窄道上走,要看着通途就得自己争取,眼前就是大好的机会,只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224章 扑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