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重新选择的上坡路,陡度相较于下来时走的那条要好上很多,可夏鱼小小的身板要抱起一个高大的少年,还得小心不被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内里艰辛可想而知。
她倒是可以豁出老脸来个公主抱,可怀里少年正使尽浑身解数来表达抗拒:尽量后仰的身体,偏转的脸颊,通红的脖颈。
夏鱼暗暗叹了一口气,多思无益,快点上去省的小荷担心才是重点。
拖着沉重的步伐,夏鱼努力坚持着,她能想象到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狰狞,觉得已经走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可才爬了不到三分之一,别扭的姿势耗尽了她的体力和耐心,双臂疼的快要抽筋了。
小巧的鼻子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还是觉得呼吸困难,被迫微张着小嘴辅助呼吸,刚开始还好,可不过一会就觉得呼出的气息也开始辣嗓子,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额角的汗珠,还有怀里安静的少年。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后面的路程完全无法坚持,即使勉强爬上坡顶,还要赶时间出山,此时就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她不可能一直以这种别扭的方式抱着他。
正在思考解决方案的夏鱼,突然听到了一直努力隐形想当透明人的少年的声音。
“你,你能换个姿势吗?”顾清柏扭着头看向他处,声音里很有些恼羞的意味,好在冷静了不少言语清晰。
夏愚:……
这是被嫌弃了吧?自己累的半死,他还在这挑肥拣瘦,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好吧。”夏愚咧嘴一笑,就将人打横抱起,也不管对方是否满意,“如你所愿!”
夏鱼觉得子的笑容一点很恶劣,不过解气啊,从见到他除了一开始说了句麻烦了,到目前为止连句谢谢都没,年少面薄少言羞涩都能理解,可绷着张脸就不对了吧,她又不欠他什么。
“你!不知羞耻,快放我下来。”攻击性的语言,从哪双薄唇中,澎涌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夏鱼恼羞成怒,直接将人丢了下去,“你到底想怎样?如你所愿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这女子,怎么这般……算了,你非要如此就不能换个方式吗,要么像掐只青蛙一样,要么就像抱……”他说不出口,堂堂男子汉,像个女人一样被人那般抱着,抱他的人还是个女子……
夏鱼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色,少年的抗拒都写在脸上,真的没时间了,她倒是想背着他,可身高比她足足高了两个头背着困难不说,她还要背东西!
她自己还有好些东西要背,要么他适应,要么她回去叫人,问题是天黑山里也危险,蛇虫鼠蚁先不说,保不齐还有财狼野猪。这坡下林深树密,至少也要把他弄到开阔地段。
刚才下来时就差点跌倒,她可不想再特意花时间跑一趟拿东西,若是天黑之前回不了家问题就大了。
“拖死狗一样拽着你的头发拖你上去怎样?或者你自己爬上去……”夏鱼低头俯视地上少年。
见他只顾大喘气,不出声,夏鱼突然就不想再和一个叛逆期的伤患计较,将东西放下,恶狠狠看了这难伺候的大爷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清柏看着远去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就这么被放弃了吗?是怪他态度太恶劣吗?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早就后悔了,如今再道歉挽回不知行不行?
罢了,还是不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了……
他暗自咬牙调整身体,半晌才靠着双手和完好的右脚,一步步往上爬,回头看看身后的竹篓和弓箭……若有机会,以后再来拿吧。
爬了不到两米,就体力不支的靠着一棵树停了下来,伏在地上喘息,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心急如焚,他不怕吃苦,也不怕死亡,只是放不下家里年迈的奶奶……
他既没有完成光复门楣的使命,也没有照顾好至亲,一事无成,来日九泉之下也无法面对爹娘和顾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奶奶在为他伤心病倒……
正在他以拳捶地,心如死灰时,上面传来了声音,先是砰砰砰的坎木声,然后又传来拖拽的声响。
还有傻丫的声音,她在和一个小女孩交流,听对话内容是在编什么东西,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他算是救过傻丫父女的,不知拿出此事,再道歉,会不会让她改变主意?
试了几次,嘴张了又闭上,好不容易出声,上面又出来一阵大力的拖拽声,完全掩盖了他的声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耗尽了。想起,夏家中午送来的吃食,还有那满满缸的水,还有墙边两满桶井水,再没了理由。
爬吧,为了奶奶,也不能死在这里。
正爬气喘如牛的爬的起劲,突然听到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请问需要帮忙吗?”
“需要!谢谢!”这是才发现夏鱼身后拖着一个木筏,有些莫名其妙,可此时夏鱼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只要她愿意,他甚至做好了秃顶,像死狗一样被拖拽出去的准备。
只要能活着出去照顾奶奶就好,仰着头努力调整面部表情使它更柔和,双眼直视她的眼睛,尽量使发出的声音显的更真诚,“抱歉,方才是我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麻烦姑娘救我出山,来人定有回报。”
然后,他就见到了夏鱼略显满意的微笑,也明白了那个筏子的作用,这夏鱼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很多。
他被拖上了坡,不是被残忍的拽着头发,而是舒服的躺在筏子上,被拖着前进。
此时正被拖着行走在山间草地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夏鱼的妹妹夏荷,筏子上还放着背篓竹篮之类的,甚至还有他的弓箭。
为了节省空间,他现在是坐着的,甚至还要扶着一个大大的装满东西被密封着的背篓,保证它在行进中不会掉到地上。身下的木头硌的难受,颠簸中难免会碰到伤脚,可他已经很满意了。
“顾大哥,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小丫头好奇的欣赏着身下的筏子,对二姐的佩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什么都懂,对她还好,连她都不用走路了。
“我追一只兔子时崴了脚,不小心掉了下去,这里危险,你们怎么来了?”顾清柏对小荷的态度很温和,耐心的解释其中的过程。
正偷摸打量拉着藤条前进的夏鱼,那藤条连接着筏子,突然见她回头,赶紧转移视线,就听夏鱼的声音,“小荷,你认识他?”
“二姐,你中午还去他家了呢,他就是顾清柏,就是打猎很厉害的那个。”小荷对姐姐的失忆后的无知已经很适应了,这两天遇见村里人,姐姐经常不记得,都是他和哥哥在提醒。
顾清柏侧头听着小丫头主动和他解释,才知道傻丫好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夏鱼回头看向少年,内心翻滚,说好的孔武有力,擅长打猎呢,就这身板还能打到猎物,挑桶水都困难吧,看来帮忙挑水还做对了。
最初以为秀才家的孩子定然也是个文弱书生,毕竟这年代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没道理父亲是个秀才孩子是个单纯的农户。于是好些帮忙挑了水,后来被告知是个敢进起云山、善打猎,常吃肉的猎户,于是她也幻想了一个孔武有力皮肤黝黑的猎户形象,可如今……都幻灭了。
夏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捆柴,觉得快解放了,那应该就是这顾家小子砍的,把他放在那里再回去叫人吧。
夏鱼觉得她需要缓缓,那里正好有一小块略平坦的地方,到了那里先休息一下在启程,她虽然尚有余力,可扛不住肩膀勒的生疼,大力士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四十一章 归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