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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爹回来了。”门外传来了团子的喊声。
      “团子,哪个是你阿爹啊?”她有气无力的爬起来,团子这孩儿从不曾乱认爹的,今日怎得了?不管如何,她得起床做了饭吃,一日未食,她要饿坏了,明日里还得去药铺的。
      “阿娘不是说阿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么?你看看我把阿爹带回来了!”许玖往门口一看,瞬间化成了一块石头。
      她该怎么和团子说这人是不是她阿爹的事儿?毕竟这人已和她和离多年了。
      往日不曾想过会遇见这样的问题,毕竟她不知这一生还能再见顾晏温,所以便不曾早早备下妥帖的答案,如今要她现成想一个,以她的脑子,一时间真是想不大出来,早知道就该告诉团子她阿爹另娶了妻的嘛!
      “阿娘高兴坏了,阿爹快放我到炕上,抱抱我阿娘啊!”团子看她阿娘的样子,以为她阿娘高兴傻了。
      许玖想捂住团子的嘴巴,平日里话那般少,今日怎得就这般多话?谁说她是高兴坏了?
      那人却极听团子的话,将女孩儿放到了炕沿上,伸手将呆了的许玖拥进了怀里。
      “你过的可好?”他声音嘶哑。
      “很好。”她答。
      白石实在待不下去了,出去关上了门,抬头看天上的星子,人间小团圆,只是冬至已过,快到年下了。
      许玖下炕点了灯,又在炉子里添了柴,团子自脱了斗篷,又让她阿爹也脱了。自家里点了灯,她眼里就再无她阿娘了。
      许玖在心里撇了无数次嘴巴,可又为小小孩儿的殷勤心酸,她虽从来不说,可她想要个阿爹,那人能抱她护她,送她上下私塾,教她写字画画。血脉情亲真是奇妙的东西,虽从未见过,团子却一点都不认生。
      “阿爹,你也净了手上炕,让阿娘炒菜于你吃”,女孩儿倒了热水,又添了凉水,试好了水温转头唤她的阿爹,男人笑了,点头到女孩儿身边,拉着女孩儿肉乎乎的小手帮她洗,手背上深深一排肉窝儿,看着可爱极了,他帮女孩儿洗了手又擦干,将她抱到炕上,女孩儿小小声儿的笑了。
      他心里一片酸涩,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屋里收拾的极整洁干净,炕上此时并未铺褥子,一张竹席已擦的泛红,一叠被子并褥子整齐的堆在炕角,炕上有一排柜子,柜子是原松木的,地上是辽北常见的铁炉子,看着笨重,正对着门放了一张方桌,两张椅子,地下靠窗处一张比平常桌子要低些的长桌,两张椅子,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砚台看不出质地,只雕了一只胖乎乎的猫,桌子上还摆了一排木雕的十二生肖,可爱传神,桌旁一张书柜,柜里摆了《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增广贤文》《龙文鞭影》等等启蒙书籍,其余皆是史书与话本子。
      当日她不见了,他寻去棠花巷子,旧屋里什么也没少,只她阿爹的一柜子书并她阿娘常读的话本子一本也无,原来她不远万里带来此处了啊!她一个人如何护了这些书来此地?旅途不知如何艰难,他都不敢去想了。
      他的女孩儿原本该如燕城里别人家的女孩儿一般的娇养着,事事有人伺候着,该穿着绫罗绸缎,日头好时扑蝶玩耍,日头不好时吟诗作画,只如今小小年岁,已学会事事亲力亲为。
      他看着女孩儿,怎么也看不够般,他之错,最错是不曾看着她从小小一团长大。
      “阿爹可要看我写的字?我已写的极好了,比阿娘写的还好些呢!”
      女孩儿从书包里拿出今日写的字来,递给顾雁行叫他看,他笑的极温润,抱了女孩儿在膝头,认真看女孩儿的字。
      他也是第一次做爹,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只凭了心意去做。
      时下女孩儿描红多用卫夫人,团子描的却是柳体,几篇《千字文》临的极规整,笔触虽还稚嫩,看起来却已有风骨,不想她小小年纪已写的如此之好。
      “团子的字已极有风骨,你阿娘不如你多亦。”顾雁行摸摸女孩儿的发顶,看地下人忙着洗米做饭,怀里又抱着他的女孩儿,不知为何就觉得心满意足了,他一生所求,只不过此时此刻罢了,她可知晓?
      “阿娘说阿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阿爹闲了可要教我?阿爹明日可会送我去私塾?快要年下了,阿爹到时和我一起写对联画桃符可好?阿爹不知晓,阿娘每年写了对联于邻舍,人家还要送我们冻梨菌菇的!”女孩儿絮絮叨叨问了好多。
      许玖默默在心里叹气,年下他该回燕城了,团子到时不知该多伤怀,她到时又该怎么和团子说?又说他浪迹天涯去了不成?
      不曾想那人却点头答应了,团子十分开心,双颊红扑扑的,不似平日和她一处时的乖巧懂事。
      “到时团子和阿爹一起糊了走马灯,团子想画什么?”
      “我如今只画得兔子,桃花,到时候阿爹来画,我帮阿爹磨墨。”
      “团子还想要甚?”
      “阿爹初一陪我和阿娘去青龙寺祈福去可好?铁子他们每年都要去的,只阿娘每年害怕人多时我被拐子拐了去,我们还从未去过呢!阿爹看我书桌上的五彩毽子,便是铁子去岁庙会时帮我带来的。”桌上毽子看起来颜色已经不再鲜艳了。
      “好,到时你想要什么阿爹都买于团子。”
      “哪有你这样教养孩儿的?她若要天上的月亮,你可摘得?”许玖翻白眼道。
      “若是摘得下,又有何不可?”
      “阿娘说的好没道理,我是那样不知事儿的孩儿么?阿娘不是说月亮上住的嫦娥玉兔,我摘了它仙子和玉兔住去哪里?”
      许玖额上青筋直跳,这一时半会儿她就说不出一句有道理的话了是吧?
      她在懒待同父女二人说话,这是被初相逢冲昏了头,毫无道理可讲。
      她切了一刀腊肉,拔了几根蒜苗,又切了半颗白崧,拉开门看白石站在门外。
      “白石进屋来,你不冷么?”她去柴房里取了两条巴掌长的鲫鱼,鱼已冻的硬邦邦。白石进了屋脱了斗篷,团子一句话又将他定在了原地。
      “阿姐你且上炕暖一暖,我阿娘做饭极快的。”团子殷勤的招呼着。小孩儿还太单纯,没想过他阿爹归家为何要带个唇红齿白的阿姐来。
      许玖没忍住笑了,看吧!难不成只她认错了?白石确实长了张美人脸么。
      “在下白石!”白石咬牙开口,团子听他开口竟是男声,惊奇的张大了嘴巴?
      “团子叫他哥哥即可。”顾雁行不多解释。
      “哥哥勿怪,我一时认错了。”小孩儿红了脸,却有模有样的拱手道歉。白石怎和个小孩儿计较?况他长这般大,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儿叫他哥哥,他心里极熨帖,只一笑,答了句无事。
      许玖将鱼放进冷水里泡着,又切了萝卜丝出来。
      “你叫白石上炕去吧!家里就这般大,也无甚好讲究的。”许玖知顾雁行不开口,白石定不会上去的,便对顾雁行开了口。
      顾雁行知白石是不会回去的,只叫他上了炕,白石推辞不过,终是坐在了炕沿,本还有些拘谨,只团子和她阿爹絮絮叨叨说些日常,慢慢他也听住了。
      “春日时夫子让我们画鱼,阿娘便领了我去城外河里抓,只抓了半日,鱼的影儿都没见到,又去鱼铺买,人家买的皆是锦鲤茶鲤,再不济也是小鲤鱼,阿娘倒好,买了两条约三斤种的花莲,院子里的缸都放不下,还叫我对着缸画了半日,等第二日我拿了画去私塾,同窗们差点笑死。我归家跟阿娘说了,阿娘竟说风雅不能当饭吃,锦鲤虽好,那里那么容易养活?若死了却不是白死了?是能烧汤还是做菜?
      夏日里城外花开的极好,夫子要带我们去郊游,让大家自备吃食,阿娘竟让我背了口锅去,又给了我十文钱,让我想吃甚自己买了做,夫子看见我背了口锅,牙都笑没了一颗。”团子向她阿爹告着她阿娘状,许玖全当聋了没听见。
      白石转过身去笑的没了眼,顾雁行摸着女孩儿的脑袋不知说些什么,这些却是许阿玖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屋里一盏灯,一方桌,在孩子的说说笑笑里许玖做好了饭,一碟蒜苗炒腊肉,一碟醋溜白崧,一盆萝卜丝鲫鱼汤。
      许玖给了每人满满一碗米饭了,她家并无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团子教养好,吃饭不紧不慢,也不说话,碗里吃的极干净,又喝了一碗汤,又自己漱口洗手。
      虽只是家常便饭,顾雁行就着菜一大碗米饭也吃的干干净净,白石吃了一碗米饭,许玖怕他吃不饱,又盛了一碗,白石也不推辞,泡了鱼汤又吃了。
      许玖收拾了碗筷,看天不早了,眼巴巴的盯着顾雁行看他何时回去。
      那人却不紧不慢的漱口洗手,又让白石去烧了隔壁房间的炕。许玖看他出了门倒水,赶紧跟了出去。
      “不知大人何时回去?今日便罢了!日后不要再来了。”
      “娘子何意?昨夜睡了我今日便不认账了?”他一本正经一脸无害,许玖一瞬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人是她认识的顾晏温不成?他如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第11章 谁睡了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