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拳头紧握后又放开然后又紧握。
这副有点任性的模样让韩泠河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句如渠,那个总是任性地护着陈海阑的小姑娘。
再往前回想十几年,仿佛又能看到蓝吟护着年轻的陈沛,而自己就站在句鸿俦的身边悄悄看她。
他总是想不通为什么蓝吟总是护着陈沛,为什么句如渠总是护着句阑,句鸿俦告诉他这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可事实证明这是她们对亲人的维护。
从前的日子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只是从他选择和句鸿俦一起“匡扶正义”、起兵攻打陈国开始,那样的时光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选择成为句国的忠臣,那他这一生都必须献给句国,儿女情长和韩大将军并不相配。
他永远会奔赴在战斗的最前线,随时随地挡在句国百姓的面前。
先帝被奸人陷害,早他一步离去,那他就必须要为先帝复仇。
陈亢害死句廉用的就是“死无对证”这一招,他韩泠河一介武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便依照故人所用方法来解决问题。
他换上最为坚定的眼神,对句如渠说道:“殿下若再这般犹豫不决,那便静静等待张华?橹卣衿旃模?侥鞘币?赖木筒恢钩家桓隽恕!
句如渠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让韩泠河成为这个牺牲之人。
韩泠河见她不说话,心中也是十分着急,他突然跪倒在地,膝盖落地的巨大声响就代表了他的决心。
“公主殿下,看在臣曾经救过您一命的份上,就请您把毒药拿出来吧!”
句如渠岂能受下他这一拜?可是将他扶起来就代表她同意将毒药交给他。
或许是因为环境恶劣,或许是因为一心求死,韩泠河腹部的伤势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激烈的动作又致使伤口破裂,所以跪在地上的他的背脊都不如往日来的挺拔。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疼痛不言而喻,却依旧死死地控制自己保持跪立的姿态。
句如渠站起来想扶他,却又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手掌就这样悬空在韩泠河的眼前,以一种十分明显的幅度在颤抖。
谢灼亭突然看不下去这一幕了,微红了眼眶转过身去。
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韩泠河不堪重负地咳嗽一声,句如渠也咬牙做出了选择。
“阿亭,把药拿给韩将军。”
谢灼亭拭去眼泪,拿出一个无法被她体温捂热的药瓶递给韩泠河。
韩泠河接过那药瓶端详许久,就这样朝句如渠拜了下去。
“臣,谢过公主殿下。”
他留给句如渠一个刚毅的后脑勺,句如渠看在眼中只觉得异常刺目。
韩泠河的世界本应该是“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一般的色彩,却因为皇帝的驾崩、国家的被觊觎而变成了纯粹的黑。
句鸿俦的死和他毫无关系,句国的强盛却有他一半的功劳。
他应该是名垂千古的功臣,而不是一个背负罪名的奸将。
可就是他坚如铁的意志,大如海的度量让他甘愿牺牲掉自己,就为将张华?槔?滤?
句如渠说不出话来,只能背过身去掩面哭泣,而韩泠河就在她的身后打开了药瓶。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仰头饮尽。
谢灼亭闭上了眼睛。
韩泠河又朝句如渠一拜:“往后的事都交给公主了。希望公主能听罪臣这个将死之人的一句劝。”
句如渠捂嘴的手都用力到发白,眼泪几乎将整个手背浸湿。
“句国的主人应该永远姓句。那些陈旧的制度、人、事、物,都不应该再放到台面上来。”
说完这句话,他的嘴角就缓缓溢出了鲜血。
捂住刺痛的胸口,他十分虚弱且努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但臣还是希望您永远……”
永远?永远什么?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句如渠却没有问。
因为她知道韩泠河永远不会回答了。
她蹲下身子,哭得压抑又用力,那种心慌、心酸、心痒、心悸无法言喻。
韩泠河一生衷心为国为民,连最后一丝生命力都是为句国而耗尽的。
当句如渠无言流着泪为他逝去嘴角的鲜血之际,终于还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发出了一声悲鸣。
“韩将军……”
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
似乎再也无人了。
第 94 章 chapter 9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