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静。
夏闲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已经虚脱的陈海阑,她就像是浸过了水一样地躺在床上,而祁谣已经累得昏睡在一旁。
“没事了。”阿苒交给他几个药包,“把句小姐送回去吧。这是助眠的药,就当作是治病的药让陈小姐熬给她喝。”
夏闲接过药包,担忧的视线却还是放在了陈海阑的身上。
“去吧,你们要让她后顾无忧才行。”阿苒宽慰道。
夏闲虽然放不下心却也无可奈何,向阿苒道谢后便带着句飞燕离开。
夏闲走后,阿苒接来热水放在陈海阑身侧,在为她处理手腕的伤势时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颗红痣。
相较起以前,这颗红痣竟是变大了些。
昨天晚上阿苒出于好奇便向祁谣询问过陈海阑的事,祁谣也零零碎碎地说了一些,当她知晓句如渠和陈海阑都中了罹心蛊后颇为震惊。结合过往情报便立刻推断出她们二人体内的是反噬罹心蛊。
陈海阑提到过她的心疾会因句如渠的陪伴而鲜有爆发,就算爆发也不似往常那般疼痛磨人,为此阿苒可没少翻阅医书寻找答案,如今可全都得到了解释。
母蛊在附近时子蛊自然是鲜有异动,所以句如渠体内的为母蛊,陈海阑体内的为子蛊。至于为什么陈海阑会觉得疼痛有所缓解……
阿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反噬罹心蛊啊,母蛊植入者可以将子蛊植入者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说你该怎么还才好?哎,真是个混蛋,我要不就任你自生自灭死在这里算了。”
————
陈海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思绪很快回笼,快得她恍惚之间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这并不是做梦,身体的疼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世界的真实与残忍。
“你醒了。”阿苒给她递来一杯温水。
陈海阑环视一周,沙哑地开口:“阿谣呢?”
“她走了。留下一句话,说你姐姐对句小姐情根深种,你应该成全了她们才是。”
陈海阑身体一僵,低声道:“谢谢。”
说罢她翻身下床,阿苒见状连忙拦住她:“?G你做什么呢?你还……”
“让我去吧。”陈海阑竟是落下泪水恳求道,“让我冷静一会,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我会疯的。”
“抱歉,我是个医师,以病人的生命为重。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那我的佩剑呢?”
“交给夏闲了。我怕你想不开。”
陈海阑自知拗不过她便妥协道:“那你能不能给我找笔墨纸砚来?”
这个要求不无礼,阿苒便去找了,甚至还贴心地磨好砚,仅仅给陈海阑提供了墨汁。砚台坚硬且有棱角,还是可以当作利器来自杀的。
陈海阑拿到东西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阿苒和夏闲便守在门外听她的动静,不过只听见了细微的哭声,便猜想她只是在写信抒怀。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陈海阑的疯狂程度。
房间内,陈海阑将毛笔扳折,扳出尖锐的刺,然后拿起这简易的利器就刺进了自己的手臂。
一道又一道,又深又长遍布在手臂上。
每一道都是她悔恨的体现。
不知好歹,不辨菽麦,不忠不义,说的就是陈海阑。
记忆复苏,那些隐瞒在心中的真相也缓缓展开——在这种已经不可挽回的局面之下,在她已经把句如渠伤得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以这般残酷的样子展现给她看。
句如渠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从来没有。
想要害她的只有陈涑流,一直都是。
陈涑流诈死囚禁句飞燕,颠倒黑白,这一切都被句如渠从她的记忆中清除。就为在她心中保留这世间仅存的亲人的美好印象。灼夭三年,句如渠面对的是张华?榈乃慵疲?μ煲〉钠廴瑁???谰闪糇徘愫#?糇啪淅环吲?湎蚓湮韬椎募?
明明句家众人被卷入纷争已是无辜,后来句鸿俦、张江慕、句如升、句舞鹤,还有那些年幼的句家子女皆陆续丧命便更为惨烈。
在郎溪楼的每一天,在灼夭楼的每一天,在那个不明真相自以为是的句阑的身边,句如渠从未有过怨言。
而她呢?而她陈海阑究竟做了什么?
陈海阑不敢再想下去。
琨玉宫内,她们相拥的每一个夜晚,知晓真相的句如渠都在想些什么?
陈海阑在手臂上划过第四道裂痕。
天牢内,给自己修改记忆的时候,句如渠在想些什么?
陈海阑在手臂上划过第五道裂痕。
灼夭楼,每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夜晚,句如渠在想些什么?
陈海阑在手臂上划过第六道裂痕。
后来,军营天牢,看透了自己恶劣本质的句如渠在想些什么?
陈海阑在手臂上划过第七道裂痕。
还有她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却被渊清军追杀的每一个夜晚她又在想些什么?
陈海阑痛哭流涕,抄起墨汁就往伤口上倾倒。
伤口总会愈合,伤疤也能用药物消掉,所以她要把这些耻辱和悔恨永远留在身上。
夏闲和阿苒察觉不对闯进来时已为时过晚,那时墨汁已经透过裂痕浸入皮肉,在陈海阑的手臂上留下了七道消不掉的黑色伤疤。
第 133 章 chapter 13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