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从小院屋檐上越过,听到动静的谢灼亭悄悄打开窗户来看,却是嫣然一笑后就继续哄白白睡觉去了。
宅子内,陈海阑伏在桌前批阅奏折,夏闲就守在门外,而管向阳就守在她的身侧。
“张文远又递来了弹劾丞相的文章,这已是这个月第七份了!明日便是登基典礼,他这个时候还在一味地弹劾、弹劾、弹劾。若非铁了心不想让我当这皇帝,那便真的是容不下旧敌。可恨,自私,这样的人不能再担此大任了。咳咳……”
管向阳捡起她丢在地上的奏折,劝道:“将军不必为他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张文远有持无恐,无非是仗着他平定西南的功德,还有他妹妹是先帝的宜妃的缘故。”
陈海阑握拳堵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接过奏折,瞧着其中字眼只觉得字字戳心:“他字字不离句钦夭折一事,偏说丞相杀了这六皇子。那日兵变他也在场,事情经过他十分清楚,为何就咬死了丞相不松口啊……”
“那将军……可否就用他的血以儆效尤,来向众臣示你之威?”
陈海阑却摆手拒绝:“断断不可。我有害人前科,若杀朝中重臣只会让百姓寒心,让如渠寒心,唯有安抚才是万全之策。”
“是属下急功近利了。将军想要怎么做?”
“他死咬丞相也是觉得丞相有谋逆之罪。待我登基后,会册封宜妃为皇贵太妃,也会特批张文远之子和白白一起在丞相府学习为官之道,只要让他和丞相有利益关联,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将军圣明。”
“你先出去吧,我该歇息了。”
“是。”
管向阳出去后,陈海阑解开身上的披风便往床那边走去。
“现在才子时,怎么将军便要睡了?留着这满桌的奏折不管吗?”
陈海阑惊讶地回头,随即变得狂喜,手忙脚乱地走回桌边拾起笔:“我不睡了就是。这就看,这就看。”
“将军?”门外忠心耿耿的两位副将听到动静后便敲门询问。
“没事,是如渠来了,不用担心。”陈海阑说这话时已有哭腔。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外边冷,窗台硬,你进来吧?”
句如渠坐在窗沿边双手抱胸:“我进去做什么?全是药味,闻着难受。”
陈海阑立刻殷勤地站起身:“那我把这药坛子端出去,然后点上你最喜欢的欢宜香。这椅子会不会太硬?我让夏闲现在去宫里拿软垫来吧。”
句如渠瞧不得她这眼泪花花的样子,便抬脚迈进房间,不客气地坐下后道:“都不用,我没你这么娇气。”
陈海阑连忙也坐下,紧张得脸蛋紧绷:“你别生气,不是我生性矜娇,等、等我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勤俭节约,当个清君。”
“你当不当清君与我何干?”
“我不会让你失望。”
句如渠瞅她一眼,随手拿起一本批阅过的奏折看,心中看得有些满意,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这奏折批得漏洞百出,你就是这样体贴臣民的?”
陈海阑愧疚自卑得眉头紧锁,眼泪包在眼眶中已经摇摇欲坠:“都是因为我才疏学浅。”
“安抚之道讲究一个公平,你安抚了张文远却苛待了曹丞相,曹丞相带一个句念白已是疲惫不堪,再塞给他一个纨绔子弟张兴便是雪上加霜。”
“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便册封丞相之女为郡主,享公主仪仗。”
“还不够,丞相最在乎的还不止女儿。”
陈海阑心念一动,当下立刻明了:“还要追赠董文相殊荣,将她以丞相正妻的身份葬入曹家祖坟。”
句如渠这会才十分满意,放下奏折,将陈海阑上下打量一眼后便起身离开。
“咚。”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句如渠倍感头痛,她头也没回地道:“又跪,你有没有出息。”
“我只跪你。如渠,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前来,是代表你原谅我了是吗?”
“那你也想得太美。我只是来看看新帝,来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掌管我父亲辛苦创下的基业。”
陈海阑跪在地上,失望地垂下肩膀:“原来如此……你放心,我既然已知晓你把遗旨上的名字改为我的名字这件事,便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句如渠有些慌乱地眨眼睛:“随你了。”
她立刻就要走,刚一翻出窗台就听见陈海阑坚定地说:“只要你不原谅我,我的病就不会好。若直到我死都不能让你解气,你便派人扬了我的骨灰。”
她这话有威胁的成分,句如渠一怒之下便抛下一句:“扬了骨灰都不够!”
陈海阑脸上血色尽褪,瞧着句如渠无情离去的背影泣不成声。
第 140 章 chapter 140[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