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的尊号一般，他长着一副斯文俊朗的面孔，举手投足间也透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但你若将他当做白面书生那就大错特错了。
圣文帝心思深不可测、手段凌厉，城府谋略比起先帝有过之无不及，瑶姬从不敢在这位皇帝面前掉以轻心。
只听他讲道：“这种害人之物如何能替人治伤？此物为天下毒株之首，当年为祸人间，先帝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将其扑灭，如今你竟要用它为老三疗伤，瑶姬，你当真知晓这其中厉害？朕的六儿你没治好，如今又要来祸害三儿吗？”
这一句诘问已是十分严重，瑶姬连忙跪下。
但她并不惧怕，因为高公公能为她作证，并非她引诱三皇子以身犯险，而是三皇子为了治疗腿伤不择手段，不仅掐她脖子，甚至还用春盈的性命威胁于她，她不过被迫为之罢了。
于是她回道：“瑶姬不敢。六皇子之事是瑶姬疏忽，没能及时赶回来替六皇子复诊，导致六皇子出事，但三皇子之事瑶姬一定全力以赴。”
她回不来不也是因为救三皇子吗？这句话名为自责自纠，其实也为提醒，提醒皇帝别那么贵人多忘事。
顿了顿，她继续讲道：“血蔓萝确实以骨肉精血为食，被列为天下毒株之首。但《奇医》上记载，神医南岸舒当年孤身前往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中寻药，中途不慎摔断了腿，因求援无门只好忍痛将血蔓萝移植到了自己身上，令血蔓萝绕断骨而生，从而令他‘行走如初，得以脱困。”
“《奇医》上有这一段？朕怎从未听闻？”皇帝质疑，不怒自威。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不曾得闲了解此等杂书。坊间流传的《奇医》几经删减，内容多为南岸舒行医救人的事迹，但南岸舒除了神医之名外，亦有疯子之称，宫中藏书楼的《奇医》为留存下来的原手稿，上面便清晰地记载了那些被删减的奇绝诡异的经历和试验，陛下可着守楼人翻阅查证。”
瑶姬虽然让蛊王认了主，但老本行可没有忘，凭着幼时的刻苦努力，每一卷医书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在她决定引狼群对三皇子的腿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谋划了今日。
“血蔓萝当真能令三儿重新站起来？”皇帝沉声询问。
瑶姬拱手，“既有先例，此法想必可行。可当年南岸舒移植血蔓萝时尚且痛得死去活来，只怕三殿下是要遭一番罪。而且血蔓萝生长迅速，必须日日以火燎剪，抑其长势，方能确保三殿下安全。”
皇帝沉吟，一时间没有应答。
瑶姬跪着，耐心地等候答案。
之所以来向皇帝禀明，一是皇子千金之躯贸然犯险兹事体大，必须过了明路才好行事；二是因为天下间的血蔓萝都被先帝扑灭了，唯有皇家药田里留了珍稀植株便于圣教研习制药，要拿药必须经皇帝首肯，所以皇帝无论如何都会知道此事；三是她今日最重要的目的——她要知道这些个皇子在皇帝心中的份量究竟如何！
皇帝究竟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三皇子站起来呢，还是爱子心切宁愿他断腿也不忍他遭受血蔓萝之苦？
想到司辰腿上的戒疤，瑶姬垂眸掩住幽深的眸光，心中觉得：只怕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普天之下比皇子身份更尊贵的也只有天子了，瑶姬一直不敢将伤害司辰的人往皇帝头上猜不过是因为虎毒不食子，可这是天家啊。
如果皇帝同意了三皇子执意治腿的请求，是否也侧面证明了她的猜测——伤害司辰的罪魁祸首或许就是皇帝！
“准了。”皇帝突然出声，如瑶姬所料般选择了前者，紧接着他又讲道，“若是治不好老三，朕唯你是问！”
“是。”瑶姬匍匐在地，将唇角的讽刺深藏，“陛下放心，瑶姬一定拼尽全力治好三殿下。”
一定会让他与血蔓萝融为一体，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植物人”，不负您所托。
植物人与蛊人，想想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也不知道春盈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
“陛下，春盈她……”
“你那侍女两日前骑马不慎摔伤了身子，滚进了荆棘丛中，圣教中人多寻你去了，朕担心底下的人照料不周，圣女回来后无熟手相帮，特着太医看诊，如今圣女既然回来了，自然是将人交还圣女。”
皇帝一番话颠倒黑白，却给了瑶姬极大的脸面，瑶姬也不在意，反正春盈是拿来练蛊人的，受伤轻重不论，能要回来就行。
她立即再次叩首，“谢陛下隆恩。”
“平身。既然要给老三治伤，血蔓萝还在京中……”皇帝沉吟片刻，立即做出决定，“高介明，传朕口谕，明日启程回京。”
瑶姬闻言，唇角的笑容愈发深了。
年关在即，是该回京了，京中也是时候该热闹起来了。
第15章 植物人与蛊人天生一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