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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用手撑着墙面,张开眼皮抵抗着,不让自己睡去。
      他突然明白了,他正在被催眠。医生也会这样做,在催眠中,自己会沉睡,方静则一定会出来。
      但是即便是医生,也无法在自己抗拒的情况下催眠自己,小安为什么能够做到?
      尚未来得及想更多,秦衍便软软地坐到了地上,陷入一片黑暗中……
      小安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地上蜷缩蹲坐的秦衍,然后轻轻叫了一声,“方静?”
      地上的秦衍缓缓抬头,却不应答。小安心里已经有把握了,她继续说道,“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秦衍,如果你想他活下去,你必须消失。”
      “我无处可去。”
      “这世界对你而言,不过是折磨人的修罗场,又何必为了那一点恋恋不舍,害了自己也害了秦衍?”
      小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般扎进方静的内心。她也知道自己根本不算活着,抑郁症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完全无法感知现实世界的存在,她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循着秦衍的呼唤,从那深沉的地狱中探出头来,喘一口气。
      但秦衍为了陪着自己,却被困在此地。康晴医院已经不安全了,他应该尽快离开。
      小安的话或许是对的,方静敏感至极的心沉入了湖底,向着死亡的召唤漂流。她再次抬眼时,却看到一把在黑暗中闪着微弱银光的匕首,递到了自己面前。
      方静颤抖着手,抓住了刀把,她将刀刃对着脖子,泪水从眼眶滚落。
      只有自己死了,秦衍才能了无牵挂。
      小安站在方静面前,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她特别清楚,方静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人格,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就是秦衍的身体。
      方静以为,秦衍主宰这副身体的时候,自己正在抑郁症的折磨下失去了和世界的联结,所以才会对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太多记忆。
      也正是如此,方静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挥向了脖子,一阵锐痛袭来,温热的液体从冰凉的刀刃处流出……
      3
      其实,这天晚上没有入睡的人并不止秦衍和小安,邬教主同样彻夜未眠,他总觉得今晚会出事。人只会为两件事不顾一切,一是利益,二是信念。
      他早就看出来了,柯莉的身上有一种极强的执念,不像是来自于自己,更像来自于她身后的的世界。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气泡,用一套自有的规则与理念迎合了里面的人,也驯化了里面的人,可以进去,却难以出来。
      这种东西,邬教主特别熟悉,他也很清楚这会带给人怎样盲目的力量。
      邬教主察觉到柯莉在后半夜从护士站走了出来,他也起身,看着柯莉进了电梯,电梯在三楼停留了一会儿,又在四楼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柯莉重新回到二楼,进了办公室,再没有出来过。
      邬教主避开值班护士和护工,通过消防楼梯走到了楼下,不远处的保安亭里亮着白光。
      他弯腰沿着大楼快步走到另一侧消防梯,这条楼梯没有关闭四五层封闭病区的门,但却关闭了二三楼的入口,达到封闭病区和开放区的隔离作用。又不影响消防通道的功能。
      邬教主闪身进了楼梯,趴到一半,便听见小安说话的声音。
      说实话,也许所有人都会感到惊讶,却唯独邬教主不会。他虽然没有觉得小安很不寻常,但是和别人不同的是,他也一点都不觉得小安善良可爱。
      这个孩子,乖巧懂事,但是她的成熟超越了十六岁该有的样子,她的天真又仿佛是个低龄儿童般毫无城防。
      这种矛盾放在同一个少女身上,在邬教主看来是怪异的,每次见到小安灿烂的笑脸,他就觉得那背后藏了些什么。
      但是这种感觉太抽象,他无法跟别人说。没有谁比邬教主更明白,人不过是环境的产物,他勤勤恳恳办的宗教,就是传达这个意思,他想让人脱离一切环境的束缚,返璞归真,在虚无中找回自己,找回真正的善。
      小安是由什么环境铸造的孩子,邬教主猜不出。
      如今小安在黑暗的楼道里,到底在跟谁说话呢?当方静的声音响起,邬教主就明白了,他在夜深人静的病房里,听到过秦衍用这样的语调自言自语。
      然而细听下来,邬教主感到毛骨悚然,小安的喃喃低语之声,像鬼魅般回荡在楼道间,她在劝秦衍自杀。如果这世上有什么称得上超自然力量的,那小安的催眠术可能算一样。
      邬教主加快了脚步,而且故意弄出了响动。果然小安听见有其他人在楼道,立马离开了。等邬教主赶到秦衍身边,他手中的利刃刚刚扎向脖子。
      一番争夺,匕首哐当掉在地上,在黑夜中与地面撞出回响。
      刀子虽然被夺走了,但是方静却倒在地上,脑袋磕着了一旁的阶梯。她大口喘息着,泪水和脖子上的血一起流淌,那双绝望的眼睛里竟有几分释然。
      邬教主在黑暗中看不清,他以为自己来迟了,秦衍要死了……

方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