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挣开裕诚,掀开帘子,裕诚探身看她,她直直走进宫门里,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没有往前走的勇气了。
宫门的侍卫长枪交叉拦着:“什么人。”
小雪喊道:“我是皇上跟前的奉茶宫女,你们可以叫荣贵公公来,他会领我进去。”
裕诚想过去带小雪入宫,张伯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小雪没等太久,荣贵便远远地一摇一摆跑过来,他对侍卫笑道:“是她,没错,放她进来吧。”
小雪也没想到荣贵会亲自来接她,更加不好意思面对荣贵。
荣贵将她领到内廷的暗室:“宫女擅离职守私自出宫是犯了禁忌的,你就在这里等着,皇上若对你有发落,是你的运气,若是没有,挨了板子出宫吧。”
小雪急道:“干爹,我一定要见一眼皇上。”
荣贵看着她好一会儿,无奈叹气:“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认上你这么个女儿。哎,你且等着,看皇上愿不愿意见你吧。”
小雪从清晨一直等到晚上,荣贵终于来了:“你好好想清楚,讨个饶,发落得好点。要是说些不该说的,说不定就这样下黄泉了。”
小雪认认真真地给荣贵磕了一个头:“干爹,多谢。”
乾阳殿金砖龙柱琉璃瓦,晚上走在白色檐廊中,宏大的建筑愈发彰显它迫人的气势。
偏殿的龙椅上,皇帝裕宏正襟危坐,小雪走进殿里,跪到他面前:“奴才,参见皇上。”
“你玩忽职守,非要见朕,莫非还想求朕从轻发落吗?”
小雪直起身,说道:“不是。”
“那,所为何事?”
“皇上欠小雪一份赏赐,皇上还记得吗。”
裕宏摆出了十足的龙威,说道:“你现在,可没有什么资格同朕讨赏。”
“小雪要的东西不过分,只求皇上听小雪说完一个故事,皇上是否愿意赏?”
裕宏淡淡道:“你说吧。”
“二十年前,刑部尚书谢守正,奉命追查江州官银火耗一案,结果查到了当朝睿王爷为此案主谋,收受火耗银两。谢守正不仅查到了火耗银两,还查到了睿王爷在江州私募军队,本来他要同先帝私报,可是先帝却被当时的元妃伙同御膳房吊高汤的厨子用食物相克之理谋害,一病不起。”
“谢守正觉得事关重大,便同先帝的胞弟信王商量。结果睿王爷害怕东窗事发,命手下写秘信给谢守正,谎称睿王造反,进宫欲谋害皇上。谢守正一介文臣,自知力量有限,所以急忙找上信王,入宫锄奸。”
“他们一身戎装进宫,哪知宫里根本没有叛贼睿王,睿王秘密报信给太子,太子回宫看见信王、谢守正未经召唤私自进宫,夹枪带棍,愤而将他们全部拿下,威震朝野。先帝病渐渐好了,为给太子立信,又不忍将信王连诛,于是昭告天下,谢守正狼子野心,引诱信王逼宫,灭族七十二口,且秘密处置了信王。”
殿里灯火通明,照得小雪脸颊发亮,裕宏便是当年那个急于立功的太子,往事虽如烟,他却历历在目,正因为此事,他才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由人摆布的太子。
裕宏问小雪:“你是谢家什么人?”
“谢守正怕事有万一,托了个御厨出宫送信,谢夫人预感大事不好,将那秘信和御厨偷藏的御膳记档分藏两地,留下两个线索交给两个幼女,一个连夜北上,一个连夜南下。我便是那个连夜南下的谢家幺女,谢君晓。”
“你好大的胆子,罪臣遗孤,畏罪潜逃,按律当斩,你也不怕朕就在这宫里处决了你。”
小雪道:“我怕,可我敢在这里挑明当年事,我想告诉皇上,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封秘信已经让忠亲王裕奕烧了,我手里这个,便是当年御厨藏下的御膳记档。”
小雪捧上,荣贵走过来拿着送到裕宏手边,裕宏翻了一翻,续道:“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你这记档真假难辨。何况上一辈的事情,今人何须太过执着。”
“皇上,睿王谋反,他的儿子忠亲王,就不会谋反吗?”
裕宏这才有些反应,猛地看着小雪,眼眸里的怒威排山倒海般扑向她。
小雪在这威严下有些害怕,顶着一口气续道:“皇上可知,天下人都认为忠亲王是个贤良王爷,那是否也会认定他,将来可成一个贤良帝王呢?”
“朕同忠亲王情同手足,就凭你一面之词,休想离间朕同忠亲王。”
“皇上,您不是在自欺欺人吗?江州渔民之事,您细查过忠亲王吗?坎州草原建营,真的只是他疏忽了吗?天下人都认他贤良,可他在迫害百姓,百姓只会认为天子失德,草菅人命,他成了贤王,您呢?”
裕宏“咚”一下一拳捶在桌上,殿里的人都不禁吓得一跳。
“荣贵,将她发配到别处,朕不想再看见她。”
荣贵躬身道:“是,皇上。”
小雪急道:“皇上?”
荣贵走到她身边劝道:“皇上已是格外开恩了,你可不要不识相。起身,走吧。”
“皇上,忠亲王不除,您皇位是难以坐稳的。”
荣贵急了,这丫头要坏事,忙喊道:“快来人,把她拖出去!”
“皇上!”
小太监将小雪直直拖了出去,荣贵不放心,追到外面对她说:“你先回去,我晚点同你说。”
酱缸之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