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欣又写了三张纸,便琢磨着停笔,不想她刚放下毛笔,便听见侍女匆匆来报,“广德公主来了。”接着,还不待她起身相迎,就见她的七姐,向来文雅恬静的广德公主掩面而来,一身衣裳穿的倒端整,走路却有些歪歪扭扭的,刚看见付欣便放了袖子,大哭起来。
“豫章——我怎么办啊!”
继而站在原地,耸着肩,抽抽搭搭起来。
付欣忙将她劝进房内,广德公主仍是哭着,她扶着广德公主坐在靠窗茶几上,倒了热茶,才慢慢道,“阿姐,你再哭,招来了张夫人,可真就要惹笑话了。”
广德公主闻言一个抽噎,便咳嗽起来,她忙拿帕子捂嘴,虚虚咳嗽几声,又灌了半盏热茶,才无力的伏在茶几上,哭道,“豫章,我可怎么办啊?”
“准备成亲啊,阿姐,你莫不是忘了,再有十来天你就要嫁入林家了。”
这句在付欣看来极好的安慰话语,落在广德公主耳边却如开了闸,她的泪水顿时涌出来,喃喃道,“我、我正是因为要成亲才哭啊!”
付欣一时有些无语,“阿姐,我听人说,丧事分悲喜,可这嫁人,可不分悲喜。你这样,会不会不吉利?”
“我——”
如此三番,等广德公主哭湿了三条帕子,才隐约将事情说清楚。
今天是广德公主拜见皇帝的日子。皇帝向来勤于朝政,平日除了给太后请安,是不来后宫的,要幸宫人,都是由太监送到寝宫去。而对于一众公主,除了想起时便要召见的长公主和每月见几次的豫章公主,其余人都是在嫁人和回门时才单独召见的。嫁人前召见,一是让礼官占卜一番,讨个吉利数,二来问一问嫁妆的准备事项,生怕委屈了自家女儿。
“可是,可是我去时阿爹在忙,等我喝了一杯茶,张公公就说阿爹最近忙得很,怕来不及,命他与我占卜对婚嫁事项。”
“然后呢?”
“我就只能按着张公公的意思办了,结果等我出来,竟没见到阿爹一面!”广德公主话落嚎啕大哭。
付欣到底没堵了耳朵,任凭广德公主靠在自己身上啼哭,好半晌,见她不哭了,才悄声问,“这件事,除了张公公和礼仪官员,后宫,还有谁知道?”
“没、没了。”
“那便没事了。想来是你等的时候,阿爹又得了公务,一时棘手推不开身,因此托了张公公和礼仪官员。他们得了嘱咐,这事儿必然不会说出去,在外人看来,阿姐你是得过召见的,既如此,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可是其余的姐妹成婚都是得了阿爹殷殷嘱咐的,唯独我没有,说是保密,可当时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呢?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搁?至于公务繁忙,阿爹什么时候不繁忙?都有时间和你欣赏比武,怎么就没空和我说话?”
付欣一时被广德公主咄咄逼人的语气吓住了,好半晌她才回了神,看着她面上忿忿的神色道,“阿姐不满意,同阿爹说便是。来我这里做什么呢?有口无心,听起来倒像是我的不对。”
“我,我没有!只是,豫章,我知道阿爹一向喜欢你,你、你能不能向阿爹求求情,让他抽出时间来,替我圆了这一宗,否则,将来,我可怎么见人啊?”话落,广德公主重新哭起来。
付欣只觉得头疼,“阿姐,你是公主,嫁入林家是奉了天子之命,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如今不过是阿爹公务忙导致的一桩岔子,既没短了你的嫁妆,又没少了你的仪仗,你这样闹,传到阿爹耳朵里,又好多少?”
“不是!仪仗少了的!阿爹,阿爹还减了我的封地。”
付欣顿时呆若木鸡,好半晌,她看着广德公主无助的神色,到底挤出一句话,“你,做了什么?”封地于公主而言,明面上不过多了一份钱财,但公主若做了什么错事,首先要减的,便是封号和封地。广德公主如今要出嫁,为着皇家体面和君臣关系,封号是一定不动的了。
除非……
“我没有啊!”
“那,占卜呢?刚才礼部官员占卜了你的婚事,结果呢?”
广德公主低了头,有些慌乱的道,“中等。”
那也不至于啊,付欣回忆起之前几个姐姐出嫁的情形,长公主出嫁时父亲尚且是国公,没有占卜的资格,之后是吴兴公主等人,这四个公主中,有两个的占卜结果都是中等,说不上吉利,却也说不上不祥。可通通都被父亲郑重的嫁了出去,也没见减封地不见面。可见,造成广德公主这一境地的,在她自身。广德公主向来温文处事,在后宫中名声说不上多好,可从没干过什么有违天理的事情。她也没有姐妹兄弟做下什么事来触怒皇帝。
那么,是什么导致一向对公主们宽和,甚至有些漠视的皇帝做出这样令人猜疑的举动呢?
第七章 占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