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咸眼窝深陷,露出既恐怖又畏缩的神情。
那日,他将单礼的腿打断,并把他和他的母亲一起扔到了破庙中自生自灭。
晚间,他多吃了几杯酒,便醉醺醺地摸去了表妹云淑的房间。
云淑却身着一身缟素,连头上的钗环都卸了。
一问才知,是姑父那里传来了噩耗。
云淑泣不成声,哀求着杜咸派人将自己送回娘家吊唁。
杜咸心想,云淑庶弟年幼,撑不起家业。
姑父这一下撒手人寰,自己若趁机弄些手段,那万贯家财岂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遂面上也显出几分悲哀,倒不急于强迫云淑就范,而是着手准备陪云淑回娘家一趟。
杜咸与上司告了几日的假,将县里的事儿托付给下属,带了些得力的人手便往云淑家赶去。
可刚进裴家的门,一张大网便兜头洒下,将杜咸与一干手下罩了个正着。
无数棍棒砸将下来,将这一伙人彻底制服,紧紧地堵住嘴捆绑起来。
再次醒来,杜咸发现自己像只粽子模样被捆在裴家的地窖里。
裴父根本没死,而是接到了女儿的密信,得知了亲家的惨剧,也是哀痛不已。
女儿云淑在信中强烈表达了自己想要复仇的愿望。
裴父疼爱女儿,怎能不帮。
于是,来了这招调虎离山和瓮中捉鳖。
但杜咸好歹是个朝廷命官,裴父并不敢一直扣押他。
于是给他灌了能够使浑身肌肉无力的药,直接扔上了轿子。
那几个手下一直狐假虎威,仗着杜咸的势做过许多欺男霸女的坏事。
单家祖父就是被他们用大刑后受不住离去的。
裴父让人给他们灌了哑药,秘密地卖去了黑煤窑挖煤。
然后让几个心腹家仆穿上他们的衣服,陪同女儿一起返回庆城。
要按裴父的想法,他是不打算让女儿再回那个伤心地的。
裴家富足,养活女儿一辈子也不是养不起。
可云淑偏要回去。
“我要把相公找回来,他一定没有死。”
裴父拗不过女儿,只得放她回去。
回去后的云淑一直小心地给杜咸灌药,对外则声称他得了一场急病,需要卧床休息。
那边则派家仆四处寻找单礼的踪迹。
然而还未寻到单礼,庆城的鼠患便愈演愈烈了。
庆城被州郡派来的军队接手了,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封城。
到城外寻单礼的家仆进不得城,在城内的云淑也不得离开,身边只剩一个陪嫁丫鬟。
到后来,庆城死者堆成小山,焚化的火堆连续三天三夜都不曾熄灭。
不想在城内等死的百姓纷纷想要越过城墙,可城墙上守卫的士兵对着他们射箭,当即死去不少人,剩下的人害怕只得撤回城中。
军队的士兵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感染,在城门上红着眼睛互相厮杀,直至力竭倒地,吐着白沫死去。
庆城渐渐变成了一座死城。
除了几条吃人(肉的野狗在白天里溜达,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瘟毒在城里肆虐,疫鬼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越聚越多。
幸存的百姓即使足不出户,也会因疫鬼四处乱窜、吸取人的精气,从而体弱染上疫病。
最后的最后,城里唯一的没有瘟毒聚集的地方只有县衙那一处。
云淑好心,打开了县衙的大门,收留了城中幸存的妇孺们。
而此时,杜咸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假山的暗阁里关了许久了。
陡然见了天日,杜咸已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半点当日的飞扬跋扈。
白桃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从揽月上跳下,对云淑道:“这里马上就要被瘟毒覆盖了,快快随我等离开吧!”
云淑却摇摇头,一把拉过丫鬟,“先带她出城。”
丫鬟急道:“姑娘——”
云淑却伸手使劲儿在她后颈劈了一掌,丫鬟身子一软,白桃忙托住不让她栽倒。
“你?”
云淑顽皮地笑了笑,“小时候和武师学了几手,偶尔用一次还蛮管用的。”
上一次使,还是几年前,自己用弹弓打鸟,结果鸟没打到,反而给一个呆头鹅似的书生脑门打的肿起好大一个包。
可那书生并没有生自己的气,而是柔声阻止自己,说树上有雏鸟,不要让它们没了父母。
书生的善良,让云淑一下子羞红了脸。
等再次见到他时,才知道他原来是表哥的同窗。
再后来,他成为了自己的相公。
云淑嘴角浮现甜蜜的笑容。
她对丈夫的爱,让她即使身处鬼蜮般的庆城,也依然甘之若饴。
“那这个人?”
 
第十九节 赴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