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事实证明,右俟提确实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根本不知道见没见过她。
没过一会儿,他就跑到寇眉生坐的马车跟前,掀开帘子笑嘻嘻地问:“刚才我听他们说,你的名字叫眉生?那我也叫你眉生吧。”
寇眉生正背对他理胡须,听了这话忍不住想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转过来却是满脸堆笑,循序善诱道:“二王子,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你可以叫我眉公子,或者眉姐姐。”
右俟提顿时跳起来,“我就说你是个女人!”
寇眉生瞧瞧旁边无人注意,眨了下眼,手指压在唇上低声道:“嘘,这是个秘密,小点儿声。”
右俟提咧嘴道:“不,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
“因为我比你大。”她耐心解释。
“谁说你比我大,我就得叫你姐姐了?”他哼了声,振振有词道,“我的母亲比父亲大多了呢,可也是父亲的妻子!”
寇眉生一愣,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母亲现在是父亲的妻子,她比我大,可是我也不叫她姐姐,以后也可能不是母亲!”他认真地说,干脆一下子跳到车辕上来。
他当然不能称自己的母亲为姐姐,但怎么以后也可能不是母亲?父亲的妻子,不是他的母亲那还能是什么?寇眉生一时被绕糊涂。
恰好成允章走过来,对右俟提微笑道:“二王子,大王子在找你。”
右俟提哭丧着脸,慢吞吞地爬下马车,朝她挥挥手:“眉生,到了代古城来找我玩哦!”
不等她说话,他就飞也似的跑远了。
“看来,你跟那孩子相处得不错。”成允章偏头,笑看着她。
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哪里就看出相处得不错了?寇眉生朝后一靠,头疼道:“是他缠着我。”
“依照乌桓风俗,如果父亲过世,他的儿子是可以把继母或庶母过继下来,作为自己妻子的。”他显然听见了两人之前的对话,特意给她解释一遍。
爹娘怎么没给她说过还有这样稀奇古怪的风俗?这样的解释令寇眉生不仅吃惊,更是无语。关外众多部族关系很混乱,子承父妻,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从骑马换坐马车,自然更舒适。她逐渐抛开思绪,欣赏这美丽的草原风光,神清气爽。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沿途风吹草低,成群的牛羊若隐若现其间,眺望而去,仿佛是颗颗白色的珍珠在滚动。
有牧笛声声传来,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仿若玉龙盘旋曲折,山巅白雪皑皑。在关外之地,这大片绿洲,就是上天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看,父亲和母亲已经等在那儿了呢!”听见右俟提的大喊声,寇眉生探出车厢,好奇地望向前方,但见茫茫草原尽头,一大群人正骑了马风驰电掣,迎面而来。
大家也都下了马车,在原地等候。不一会儿,铁弗部首领右毕占率众人到跟前,边往前走,边朗声道:“连公子,有失远迎!”
连琮裣衽为礼,淡淡答:“多亏大人派大王子和二王子接应,在下谢过。”
右毕占穿暗色衣裘,身材魁梧,曲着两只粗臂,“连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右俟提钻出人群,拍手笑道:“父亲,你们这是行的中原礼么?好玩好玩!我都没有见过!”
话才说完,右毕力身后一个美丽的女人已柳眉倒竖,低声轻斥:“右俟提,你又偷跑出来!”
右俟提眼睛滴溜一转,讨好地跑到女人旁边,笑嘻嘻叫了声“母亲”。
女人白皙的脸颊透着草原儿女特有的明红色,看来倒是别有风情。她抓着右俟提的胳膊,仍是没好气地说:“还不回去,以后再敢溜出来,我就让你父亲把你关起来。”
右俟提仍旧不甘心,直到被右毕占喝了声,才怏怏闭嘴,灰溜溜地站好。
见小不点一张小脸皱成苦瓜,寇眉生忍不住笑了下。看来,回一趟乌桓,或许会发生不少有趣的事情。
天高云淡,一只黑色大雕盘旋在蔚蓝天空下,唳鸣长空,振翅飞向远方。草原上高低错落散布着无数雪白的毡房,其中大小连成一大片的,就是代古城了。
右毕占早命人备好崭新的毡房,让一行人就近居住。
概因右毕占把她当成了连琮的贴身侍卫,分配住所时竟把二人放到了一个帐篷,她本想解释,哪晓得还没开口,连琮就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上去的路。
他笑得得体从容,对右毕占说:“入乡随俗,大单于不用刻意,就这样吧。”
寇眉生的脚生生定在了原地。
封白和其余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连琮回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寇眉生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没有。”
那些帐蓬乍看起来和其他的没有区别,但进入其中,立刻便能发现所有陈设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且十分宽敞,居然有桌椅茶盏,甚至放着梳妆台等。
料想铁弗部首领为迎接连琮,其实也花了番心思,但如果不是平时需要使用的话,短短几日,为什么在关外竟有如此多中土之物?
寇眉生突然记起右毕占的妻室里有位冯氏,据说是大周的皇室宗女。这样一想,大概就知道缘由了,想必他对冯氏应该是宠爱的,否则也不会出现这些乌桓外的用品。
第十八章 去他的君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