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阳才刚刚冒出一个头,源源不断的伤兵开始进入关内。留守将士们喜极而泣,伤员被救回来,就代表我们赢了!
每个人的眼眶都是湿润的,只觉得小南辰王就是创造奇迹的战神!英勇无敌百战百胜!
大批的伤员入营,军医们更忙碌了。时宜知道战争的残酷,可是从来没亲眼目睹这样的惨状,战场上尸横遍野,侥幸生还者残缺不全。
没有时间哀伤,没有时间感叹!所有医者都忍着泪水,马不停蹄地救治一个又一个伤员。
时宜亦是如此,她扎起了碍事的广袖、拔掉了华丽的首饰,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伤员身边。
又有一批受伤的士兵进来了,其中一个胸口一尺长的血痕,几乎要将他的胸膛破开。
这个小士兵看上去才不过十七八岁,满脸的鲜血,他知道自己的伤势满脸的恐惧绝望。
他见时宜过来查看,他拼命地抓住时宜的手崩溃大哭:“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爹我娘还等着我养老……”。
“不想死的话闭嘴!”时宜狠狠地瞪了小士兵一眼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情绪一激动伤口就有大股大股的鲜血流出来,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见小士兵被吓得不敢吭声,时宜赶紧轻声安慰道:“别怕,你这伤口看着吓人,但是没伤到内脏”
只是这么长的伤口,缝合起来必定痛苦万分,而军中的麻药已经用尽了,剩下的都是只用曼陀罗花做成的简易麻药。那药只会让人浑身麻痹不能动,却不能减少丝毫痛苦。相反,它还会放大所受到的痛苦。
可是为了保住士兵的命,他们不得不把这些简易麻药给这些士兵用上,然后在一片哀嚎中,去处理他们的伤口。
说话间她攥着仅剩的一点上好麻药的手,却迟疑了,这是她留给周生辰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她怕周生辰会受伤。
“我无碍,救人要紧”耳边传来温和沙哑的声音,时宜回头一看,周生辰正站在她身后,手臂上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等我”时宜眼窝里聚集一片汪洋,她快速判断了一下,周生辰伤口不大。
她紧咬嘴唇把最后的一点上好麻药倒在了小士兵的伤口上,快速飞针引线在小士兵狰狞的伤口上缝合起来。
待把小士兵医治完,她立马转身查看周生辰的伤势。可她解开一看衣襟,整个人都瘫软了。
伤口确实不大,仔细一看却有一缕缕黑色污血渗出。伤人的兵器淬了毒!时宜快速做出判断。
若是处理不当,轻就像在一善堂求助的老兵穆海一样,轻则伤口反复,重则毒素蔓延全身……
现在需要立刻割开伤口,将兵器带进去的毒清理出来。可是最后一点止疼的麻药,刚刚被她用在了别人身上。
大颗大颗的泪水汹涌而出,时宜急急地跑向别的军医那里,挨个询问还有没有止疼麻药,得到的答案都是早就用完了!
时宜找了一圈空手而归,她委屈地趴在周生辰怀里崩溃大哭,不停哽咽:“周生辰,我找不到麻药……呜呜……”。
“不碍事,你尽管来我挺得住”周生辰单手拥住她,把一枚锋利的小刀放在她的手里。
一想到耽误治疗的后果,时宜一咬牙,一盏烈酒洒在他的伤口,却迟迟不敢下手。刮骨疗毒与剔骨何异?她如何下得去手?
“你与他们不同,你是在救我”周生辰单手捧住她的小脸,大拇指抚去她的眼泪。
“我……不要”不要让他再次感受那剔骨之痛!
“可是时宜,你得救我呀,不然我再丢下你怎么办?”周生辰轻笑着安慰。
对,她得救周生辰!时宜鼓起勇气划开皮肉找到污血的源头,一边刮除一边用烈酒冲洗。
在此期间周生辰的另一只手,一直牢牢地搂着她的纤腰,给她足够的勇气与力量。
“还真是甜蜜的折磨呀”待时宜清理完给他包扎好,周生辰额上冒着细汗笑着调侃。
前世的剔骨之痛突然就淡化了,满脑只剩下了她哭成兔子的泪眼,她小心翼翼拼命想要救自己的样子。
这样的痛原来可以不是因为憎恨与厌恶,还可以是饱含爱意与拯救。
如果说中了毒的伤口必须要清理才能愈合,那么前世被信任之人谋害留下的“余毒”,也被时宜一并清理了出来。周生辰顿时觉得浑身舒畅极了。
“都这样了还笑!”时宜抹掉眼泪作势要打他,却终究没舍得。
“时宜谢谢你,替我清理了余毒“此生得此一心人足矣。
而旁边躺着的小士兵也哭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王!把麻药让给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自己却忍受着钻心的痛。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活着似乎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一种叫做信仰的东西正在滋生。
第66 章 雁门关之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