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又有何用?我给你指个道罢!咱们街尾住的展举人,虽说也有功名,却不是那种一味贪功图利的。为人急公好义,十分侠义,最爱结交好汉。他又有官身,听说与那荣国府的一位二公子又甚是交好。他便是不管,差个小厮也比你无门路乱撞的强哩。”
那罗老汉叹道。“话虽如此,他是官身,又有那样的尊贵的好朋友,如何肯为我老汉做事?快别去撞南墙罢!”
那秀才听了冷笑道。“路已经给你指出来了,你不去也罢,可怜你的女儿不知要沦落到什么境地呢。”说完竟施施然踱步回去,一边大笑。“苍天不公,世道不公,竟叫老实人没有活路啊!”
那罗大娘失了女儿,在家哭天抢地恨不能一死,听得秀才这样说,便推老罗道。“如今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为着女儿就是黄河咱们也跳。我知道你怕他是做官的,也怕他不搭理你,跌了面子。面子值当几个钱?你若舍不下脸?我舍得下,我弄丢的女儿我自己想法子。”说着又在家嚎哭。
罗老汉道。“休得胡扯,他是体面人家的子弟,见你这妇人做什么?卖头卖脚的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罗大娘哪里肯听?满屋子打滚道。“你嫌丢人我不嫌。女儿是我十个月怀下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如今她不知在哪个旮旯里受什么罪呢,你这做爹的就不管?如今又不是没有路子,便挣一挣也亏不了你几两肉。”
罗老汉明知女儿被掳走,就是找回来那也是不清白了。女儿家名节受辱以后活着还不如死了,本想着算了,只当不曾生养过也就罢了。奈何家里婆娘不肯,被她闹得无法,再者到底舍不得女儿。心里将那秀才的话掂量又掂量,那展小昭平日里也见过,甚是有礼的,倘或善心一动,果然叫他救了女儿也不定?
然而自古求人没有不送礼的,难道空口白牙的就去求人。于是从家里翻箱倒柜搜罗出二十文钱,去街上打了两斤酒又称了二两肉,果然来寻展小昭来。
展小昭听得罗老汉如此说来,顿时心头火起,险些气破了胸膛,怒道。“岂有此理,这朗朗乾坤,岂有白日里就有强盗掳人的道理。罗大叔你休慌,我定想法子将你那女儿救出。”
这罗老汉听得展小昭这话,不由得跪下拜了又拜,又道。“展少侠若能救得小女,老汉在家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祝祷叫少侠长命百岁的。”
展小昭忙将罗老汉扶起,又细细问女儿丢在何方,遇到的人怎么说话,怎么穿衣。他这一问,就叫老汉问住了。原来罗老汉自丢了女儿后,一味慌乱,竟不曾问过家中浑家。
展小昭见他不中用,暗暗叹了一口气,将酒肉都交还他,又予了他二两银子。说道。“小子连日不在家,厨下几日不曾开火了。闻得罗大娘的手艺不错的,这些银子劳大叔买些物料拿回家整治,小子收拾一会就来。”
罗老汉指望展小昭救女儿,不敢违了他的命,捏了银子又去街上买了些瓜果蔬菜,整治了一只鸡,带回去告诉了罗大娘。罗大娘听说展小昭愿意帮忙寻女儿,倒也欢喜,收拾了就去厨下做菜。又嗔怪罗老汉求人帮忙如何叫人出银钱来,又忙着去街坊邻里家借桌凳锅碗瓢盆等物。忙了一下午才堪堪整治好六碗菜来,那展小昭果然带了一个小童敲门来了。
罗老汉忙着去迎,罗大娘妇道人家不便见客便躲至厨下。展小昭命小童关了院门,与罗老汉在院中吃饭,却命小童在厨门前伺候。席间又谈及罗家女儿被掳一事,不免又细细问询一番,老汉不知的便叫小童问了罗大娘再回传过来。及至半个时辰后,罗大娘将那日情形已说了几遍,连同那几名匪类身材衣着都细细述了三遍,再无可说的。那展小昭方告辞了。
罗老汉与罗大娘将剩菜收拾一回,六碗才用了一碗菜,酒也不曾动。方悟出来原来展小昭见罗老汉不知底细,借吃饭之名询问罗家女儿被掳的细节。
展小昭听得罗大娘说在北城外十里处,遭了强盗,心下不免诧异。这几年年景不好,各地流民匪类多地频发,然而京城内外还算干净。现在的京兆府伊虽是官僚,平日里对百姓琐碎案件也不曾马虎的。忽而不理,必是事出有因,若非深陷其中就是有权贵借势说情。
自己虽有个举子的官身,究竟还不曾出仕,没甚权力的,纵是去官府询问,也不过得些推脱之词,没甚用处的。再者叫那些衙役出去剿匪,没个几千两银子的辛苦费必不肯去的。倒不如亲身去走一遭再做打算。
原来当日罗大娘携着女儿归宁,下了官道穿过一片树林路过十里坡,二人走得乏了,就在一块山石上坐着歇了歇,迎面碰上一个汉子,衣着甚是干净整齐。见二人歇了也歇在一旁,脱了靴子倒石子,先是借口走得累了借水借粮,罗大娘便分了他些。谁知那汉子拿了饼与水并不食用,搭讪着问小姑娘年岁多大姓甚名谁等话。
罗大娘便恼了,骂道。“那来得不知礼的汉子,问人家闺女作什么?”说着就收拾了东西,拉着女儿要走。
那汉子听了也不恼也不拦,站在那嘻嘻笑着说些疯话。“我说你这大娘不晓事,说两句就恼了。生得这等好女儿也不知筹划,有了这颗摇钱树何愁没有荣华富贵。”
罗大娘恨他说得不堪,二人在外又不好认真争执,只得捂了女儿的耳朵往前赶路。走了不过二里地,就听后面嗒嗒嗒马蹄声,转眼就到大娘身边,那强人一伸手就捞了罗家女儿上马,转眼就不见了。罗大娘待要撵上去哪里来得及?究竟连是何人掳的也没见着就丢了女儿。真真是天上降下来的横祸。因想我与老汉诚诚实实的一辈子没做什么坏事,如何叫人这样害我家?女儿在家中无非针织并做些家务,也不曾得罪过人,何以遭这样的大罪?
第127章 假公孙引来真公孙,忠顺王何曾有忠顺(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