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发现了一个面容苍白的断臂男人,他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从面部表情看,此人并非乞丐,更像是职业军人。
楚墨走过去,询问:“这位兄弟,你是哪里人?”
断臂男人忽得睁眼,里面杀气很足。
与此同时,楚墨在查看此人的身体情况。
他有过修为,但重伤后损伤灵海,以至于现在修为尽失,成为废人。
他的修为估计在凝魄左右,如果在军中,至少是个校尉。
见楚墨只是乞丐,那人再度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楚墨继续问:“你来自凉州边军?”
听到这话,男人终于有了神色变化。
“你怎么知道我的来路?”
“我先前在城外,遇到过一些逃难的士兵,听他们说来自凉州边军,从许阳城的行宫逃出来的。我看你气度不凡,应该在军中有要职吧,可为何被关在这里?”
男人盯着楚墨看了许久,发现眼前此人虽然苍老,但眉目端正,一脸正气,隐隐有高贵气质。
他回答:“我叫周禹,曾是军中校尉。”
“你修为怎么回事?”
“边军经常与独角人起摩擦,偶尔受点伤很正常。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呵呵,一个校尉的退伍费用,足以让上面的人眼馋了。”
按照朝廷的规定,校尉官职的退伍费在三千两以上,谁不想啃上一口。
楚墨明白周禹的遭遇,对他致以同情。
周禹来了兴趣,反问楚墨的来历。
“我啊,只是一个找不到生计的乞丐罢了。朝廷要修建行宫,自然需要大量钱财。可上面拨的钱都被层层官员贪墨了,他们只能搜刮百姓。随便一件小事就会被没收家财,否则我何至于成为乞丐。”
这种说法本是楚墨随口胡诌,哪知道说到了点上,被周边其他人听到后引起共鸣。
“我本来家庭美满,还有三亩良田。结果因为八岁的儿子在学堂得罪夫子,就被判罚没收家产。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我被抓进牢里,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我住在城外二十里的小河村,本来安居乐业。哪知道官兵来了,说我们一直没交税,不但抢走所有钱财,还将青壮抓进城里,说是要充作劳工。”
“我才惨,好不容易考中童生,却被说成作弊,官府无故抄家抓人。家中父母气得病死,妻子不堪受辱自杀。唉,我反正没希望了,之所以还活着,是想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受惩罚。”
整间牢房里,只有楚墨一个修士,周禹不算。
因此,没人发现楚墨一直开着留影石。
这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珠子,可以用灵力将其开启,然后会录下画面和声音,其画质清晰度,堪比楚墨前世用过的高清摄像机。
这些珠子来自陈秋仪,楚墨带了不少。
每一个的容量有限,录满一个再换下一个。
半夜过去,他居然录满了十个留影石。
从周围人的讲述可知,许阳城的官府简直罄竹难书。
迫害寻常百姓很可恶,但相比于迫害退伍兵,后者简直令人发指。
楚墨回想任务,上面说完成此任务将得到军方的好感。
可不是么,如此多老兵遭到迫害,如果不早点解决,将使得军方威严扫地。
几个时辰后,天还未亮,天牢被打开,进来一群士兵。
“醒了醒了,都出来跟我们走。谁敢搞幺蛾子,杀无赦!”
锵锵锵!
士兵们都拔了刀,让某些有想法的人立马偃旗息鼓。
三百多人跟着出去,在黑夜中不知道走了哪些地方。
等出现光亮时,楚墨猜测前方是正在修建的行宫。
越靠近,传来的动静越大。
呼号声,敲打声,叮叮当当非常密集。
偶尔还会传来鞭打和惨叫,使得行走的众人愈发紧张。
不多时,众人穿过长长的甬道,进入一片堆放废石料的区域。
此时天已经亮了,朝前望去,可看到无数高低起伏的半残建筑。
劳工们依然在劳作,累得全身热汗,有气无力。
监管的士兵们凶神恶煞,稍不注意就是一顿鞭子招呼,打得劳工们皮开肉绽,惨嚎不止。
楚墨等三百人在石料旁停了会儿,不久后有肥头大耳的管事走来,与县衙士兵交接。
交接完成后,管事的脸色立马沉下去,对着三百人怒吼:“到了这里,你们不再是人,你们是工具。懂吗,谁要是搞事,那些人就是下场。”
众人看向管事指的方向,数百米外,几根高高的竹竿上,串着几个早已死去很久的苦力,尸体正在发臭。
楚墨忍住心底的愤怒。
他需要更多证据,然后才能揭发。
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忍耐。
否则,在强大力量的干预下,他不但成功不了,甚至还会弄巧成拙。
官员靠不住,修士靠不住,皇帝也靠不住,只有大夏无数百姓靠得住。
等到把证据展现出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楚枫,也得屈服于民意。
这就是楚墨的意图,也是他完成任务的最好办法。
第38章 行宫现场,惨烈现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