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沈落月求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才刚阮二娘已拧过我好几下了,妹妹下次不敢了!”谢芷若也转过头来,看她搞怪的模样,又是一笑,阮轻桃赞美道:“早听闻谢表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知表姐可还自在?花会简陋,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表姐担待。”
谢芷若连忙起身,行云流水的行了个小礼,道:“妹妹说这话叫我怎生是好,这花会又别致又好看,我已经喜之不尽了,妹妹莫要担心。”沈落月一听表姐二字,有些新奇,待他们寒暄完就向谢芷若告了个罪,拉着阮轻桃往厅外梨花树下讲悄悄话去了。
“阮姐姐,那位谢美人,竟是你表姐?”沈落月好奇的问。
阮轻桃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说:“正是呢,你这小眼珠子转的,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沈落月不依了,说:“我哪有什么鬼主意呀,阮姐姐可知道我,最是乖顺的一个人…”阮轻桃笑起来:“你可别自夸了,就数你鬼主意多,不过我劝你,不要捉弄我那谢表姐,她此次来京,是为了选秀,看她的容貌,十成九就是未来的妃子娘娘,你可不要把人给得罪了,到时给你小鞋穿!”
沈落月震惊道:“选秀?皇帝陛下没说要选秀呀?”阮轻桃失笑:“皇帝陛下是没说,但是每位皇帝登基之初都会选秀充实后宫的,妹妹你还小,不懂这些呢!”沈落月挠挠脸,问:“那阮姐姐你可是也要…”阮轻桃听闻,羞红了脸道:“我哪有那福气呀,就是按规矩参选罢了,不作数的。”沈落月连忙说:“阮姐姐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谢姐姐长的是美,但是阮姐姐你又是一样儿的美,这美人在骨不在皮,气质端庄是自然美,阮姐姐气度高华,不比她差的。”
阮轻桃道:“你这小嘴倒是挺甜的,只是我也十成九不会中选,这与容貌无关。”沈落月诧异,待要再问,突然听得一个女孩子高声道:“阮元娘,知道你喜欢鲜嫩的小美人,只是咱们这么多大美人坐在这,你怎么光顾着跟沈元娘说悄悄话,是咱们不比沈妹妹会逗趣?引得主人家乏味了不成?”说罢,众人都笑起来,阮、沈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大红撒花裙,插七彩八宝簪,光彩照人的女子正站在厅前,扶着丫鬟笑个不停。阮轻桃连忙拍拍沈落月的手,携了她走去厅里,站定了道:“浔阳郡君说的是哪里话,沈妹妹人小,爱玩爱闹些,我们做姐姐的该多疼疼她,这才多说了两句,郡君莫怪!”说完盈盈下拜。
浔阳郡君性格爽利,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跟阮元娘关系甚好,方才不过是玩笑,见状便说:“可不敢当,主人家行礼,我是要折寿的,说两句酸话,引你回来开席罢了,快开快开,在家给我娘拘着,今日可是要多喝两坛子好酒了。”阮轻语刚从堂屋过来,进门便听得此话,于是说:“哎呀,还是郡君姐姐消息灵通,知道我长姐今日开了好酒,为了招待诸位姐姐,把埋在那梨树底下的桃花酿都挖了出来,且开坛呢,一会便给郡君姐姐端上来。”
阮轻桃笑道:“看我这好妹妹,拿我的酒,作她的情呢,把她大方的,我倒还要请诸位姐姐妹妹们口下留情,好歹给我那桃花酿留上一两滴,让我也尝尝鲜儿,打从埋下起,我还一口没舍得喝呢。”如此这般逗趣,连有些轻愁的谢美人都禁不住笑个不停,湖心厅里一派欢声笑语不提。
女孩们聚会,无非也就是行酒令、作诗、赏花观景,私下里交换交换消息,等撤了第二道席面,准备上点心瓜果的时候,就差不多要散席了,此时日影偏西,各家小姐的大丫鬟都忙着嘱咐备马车衣裳,有酒量不行的小姐已然有些醉意,阮轻桃忙着将她们妥帖送到马车上。
阮轻语拉着沈落月的手坐在厅里的软榻上说闲话,沈落月将白日里她姐姐的话说与她听,又问:“为何元娘说她十成九不能中选?难道皇帝陛下忌惮宗族势力不成?”阮轻语摇摇头,说:“非也,另有原因。”说完向厅边努努嘴,沈落月抬眼一看,那里独个坐着一位谢芷若。
“谢姐姐?为何?”沈落月还未明白。阮轻语道:“谢姐姐的娘亲是我娘亲的堂姊妹,我们该喊她一声表姐,这两年谢家在地方上做巡盐御史,与我们家走的有些近了,又连着亲,树大招风,宫中还有令贵妃娘娘在,皇帝陛下不会同选谢、阮二女,最多一位入选。”说完,又补充道:“这些都是父亲说与姐姐听的,叫她做好心理准备,没入选也不要太难过。”沈落月拐到一个奇怪的点,问她:“你父亲说与你姐姐的私房话,怎得你便知道了,嗯?”阮轻语佯怒道:“人家把秘密告诉你,你还要去揭发我的秘密不成,真是气煞人也,下次不告诉你了。”
沈落月又与她玩笑一番,前面瑞雪便来回,说马车备好了,请小姐回府。沈落月依依不舍的与阮轻语告了别,又特意走到谢芷若面前,说:“谢姐姐安好,今日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找谢姐姐一聚!”谢芷若笑得很温柔,说:“下次该我找妹妹才是,哪能让你次次上门,不知妹妹家住何处?”沈落月道:“我家在望梅胡同,左御坊边上就是,姐姐若有兴致,改日我邀姐姐来家做客,到时可莫要推辞。”谢芷若点头答应,沈落月正要走时,又拉住她,将脸上的丝帕轻轻取下,细针小心的插回丝帕里交与她,道:“妹妹莫急,这是你的丝帕,今天谢过妹妹相助了。”沈落月只感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似有若无的抚过自己的胳膊,所触之地一片酥麻,心里暗暗想道:谢姐姐这般姿容无双,恐怕阮姐姐是真的入选无望了,真是造化弄人,阮姐姐自小就是按着宫妃培养的。
告辞回府后,沈落月先去正房看母亲,赵氏正搂着小儿子讲史书,讲的两眼困乏,三岁的沈落昼懵懵懂懂,也是睡眼惺忪,见沈落月进来,两人都像松了一口气,赵氏吩咐沈落月过来接着给弟弟讲史,沈落昼则扭着长姐撒娇,沈落月无法,给沈落昼讲了半宿,一直到近亥时赵氏才放二人回去,临走前还训了她一通,说她读的不利索,要她回去好好温书。
五月刚出头,皇帝果然下令选秀,择十三岁以上官宦之家女子,凡未婚的都要参选,参选过后才可谈婚论嫁,一轮筛选过后,阮轻桃和谢芷若都入选了,京城里出色的女孩不少,秀女住的群芳阁里争奇斗艳,莺声燕语,真叫一个热闹。二轮选秀前,皇帝接见了陈元国的使节王恺之,还大赞随团前来的郑临气度不凡,有乃父之风,以后定是一员猛将,气氛其乐融融之时,王恺之顺势献上胡姬,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胡姬身上的异味竟然消失了,皇帝于是笑纳,所以还未选秀完毕,后宫就新增了一位陈美人。
群芳阁里,温司仪在给秀女们讲宫规和各宫娘娘,刚讲个开头,说到皇后娘娘。原来皇后娘娘是世族王家之女,世代名门,当年先帝钦点的太子妃,只是王家现在无人出仕,想来是不愿外戚干政的缘故,不过皇帝很欣赏这种识相,相当厚待王家,凡王家子弟都有皇封年赏,逢年过节还总遣人问候王老太爷,对待皇后娘娘也没得说,嫡长子祁明佑,一出生就当太子培养,如今十六有余,先帝在时聘了英国公梁家的嫡女梁玉眠,梁家从太祖时就常掌兵权,边境十三重镇有七座兵符都由英国公保管,先帝替皇孙聘了她家的女儿,眼见得就是属意祁明佑做下任皇帝,今上也属意这位嫡长子,刚登基就封了太子,指派自己的老师沈彦陵为太子太傅,教授学问,荣宠一时无两。皇后娘娘还出了一位公主祁秀,比太子小两岁,也是登基就封了昭灵公主,还在左御坊赏了一座御赐公主府,正在翻修。
再说余下各宫娘娘,常春殿的昭仪娘娘卫燕,是累世公卿苏州卫家的嫡次女,她有一位叔叔在陈元国出仕,因此皇帝不大理会她,看在生了公主祁悦的份上,封个昭仪体体面面搁着。庆元殿的容妃娘娘李晓娘,是李总兵的女儿,不过李总兵先帝未去时就告老了,现在李家只有一位容妃的亲兄弟,在宫中做禁军副统领,皇帝颇为欣赏这位李家兄弟,连带着对容妃娘娘也常有看顾,荣宠不衰,只是尚无子息。
然后就是乾坤殿的令贵妃娘娘周元娘,周元娘本是光禄寺卿之女,前穆七年被指为太子侧妃,家里并不显赫,但她有一个妹妹周二娘,嫁到阮家为妇,也就是阮轻桃、阮轻语两姊妹的母亲。令贵妃只有一个皇子,祁明新,年方八岁,自幼聪慧无比,皇帝对母子两个都十分喜爱,赏赐恩宠不断。
除了这几位娘娘,温司仪想了想,又补充了新进的陈美人,也就是陈元国献上的胡姬,这位陈美人长的很有辨识度,入宫就有恩宠,不过官话学的不怎么样,可能是语言不通,也可能是性格使然,陈美人不爱交际也不爱说话,每日只是在自己的听风阁里闲坐,偶尔拜会一下皇后娘娘,安静的如同不存在。
阮轻桃一众秀女听得全神贯注,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尚仪局的嬷嬷送来饭菜,秀女们各自取了回房去吃,宫里的规矩,不许私下聚集用餐说闲话,吃饭时大门敞开,有嬷嬷巡逻,若是被发现了在说悄悄话或者仪容不正,当即赶出宫去,因此众人噤若寒蝉,纵使刚听完各宫娘娘的背景,好奇的像小猫挠一般,也没有人敢开口说半个字。
第1章 国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