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于风速,亦要快于风速变化,萧天也趁手熟,第二箭眨眼间已脱离弯弓,箭头挨着前一箭,亲密无间地挤在大红圆心。
“好!”寥寥几声喝彩,更多的是缄默与屏息。
一旁颜柯纹丝未动,真好像是个睁眼瞎,以为比赛尚未开始。明宣帝面无表情,萧天亦则板着脸,神情肃然,眉心微皱,伤处隐隐有血色渗出,在他墨黑的衣衫上泛出湿亮的水光。
萧天也两箭稳妥,第三箭考量的就是余地问题了。
一箭既出,堪堪沾着点红,他放下弓,退到外头。
皇帝看了眼萧天亦,他会意上前。既然伤口已是收不住,他索性放开了自己,一张劲弓被他拉到极致,尽全力射出三箭,竟是支支正中靶心。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与掌声,如此实力已是顶了天的,当之无愧是大梁最杰出的男人。
萧天亦看似轻巧的一套动作,却极耗费心力。如马匹的爆发力,用完也就完了,他的拱手致意有些虚弱,笑容苍淡,放下弓箭后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去。
高台之上郁安坐在福佑公主身边,与古嘉悦、田绵绵拥着正中的方欣而坐,见萧天亦越来越近,她们惊了惊,纷纷起身行礼。
萧天亦微微颔首,路过高台继续走。没多久何德能托了胡嬷嬷,寻了一个借口把郁安带了下来,也不说领她去哪儿,只是为她引路。
那处十分隐蔽,有参天大树和围墙遮挡,大白天的也很昏暗。郁安一走近就被萧天也抱到了怀里,身上一件对襟纱羽衣,以及里头的宫缎素雪百褶裙,本就是极薄的料子,又剪裁的修身,刚贴上萧天亦的黑衣,郁安的胸口顿时就被温热的血液濡湿。
“天亦?”郁安轻轻搭上他的背,沾得一手的黏滑,如融化的铁浆,散发着刺鼻的锈味。
郁安骇笑,想问他这是使得什么苦肉计,如此拙劣而又做作,却感觉到他撑在她肩上的分量越来越重。
“天亦,你,你……我快扶不住你了,你站站好。”
“安心……对不起……”
“什么嘛?怎么了?”郁安心虚,怕他说出“赢了萧天也很抱歉”之类的话让她没办法接。
“不能……带你出去……”
“啊。”郁安这才发现他是真的因比赛而竭尽了心力,拍拍他的腰,宽慰道:“没事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反正来日方长嘛。”
萧天亦此刻已无力追究郁安这顺其自然、来日方长的消极态度,因为不是郁安一拖再拖,不愿给他,而真真切切是他自己日日待明日的。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因为潜意识里畏惧着那蛊毒吗?
怕死?
可他是真的爱她,眼里心里都是她,未来的计划里也都有她,与她欲仙欲死,并不会真的死了去。
那就是怕惹麻烦了。
不可否认,方欣是个很完美的太子妃人选。无论是把控她,还是操控方家,对于他来说,都已是十拿九稳之事,也有着如虎添翼之势。
放掉这样一颗棋子,犹如弃掉到嘴的肉,且不止是少吃一口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后果可能会比他预想的更为严重。
他这样一个爱惜羽毛的人,确实下不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但他是有能力江山与美人兼得的,只是天时地利人和,总也达不到完美。
“安心……等我……”
“天亦?天亦!”感觉到萧天亦手臂的无力垂落,郁安紧紧抱着他,和他一起坐倒在了地上,“天亦你怎么样?天亦!”
侯在远处的何德能见此情形赶忙使了眼色给手下,搬的搬扛的扛,一齐把萧天亦给抬了走。而胡嬷嬷将一件披风裹到郁安身上,扶她站起来,“县主,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快。”
萧天也犹如一道影子,隐于暗中,将一切尽收眼底。
第34章 失败的兼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