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样不甘心……”
诺尔瑞夕的话语就像是梦呓一般，很轻，却又缭绕在格澜斯的脑海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他看起来很不甘心吗？
那些本来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晦暗情绪，在旁人的眼中看来，竟是那样明显吗？
他顿了一下，看向诺尔瑞夕的目光，显得有些许僵硬，却依然努力保持着温润的绅士模样，温声问道：“你想说什么呢？”
诺尔瑞夕的眼睛半开半合，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精神气，也别有一番目中无人的懒漫姿态。
他回道：“你很担心我的母亲，她还因你们家族，或许会陷入险境，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不去看看么？”
格澜斯闻言，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他的眉心再次皱起，好像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结。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很陌生。
虽然他与这里本来也格格不入，和这里的人事都不熟悉，但是此刻，诺尔瑞夕给他的感觉，就是——他或许也与他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
“……因为我的家族的缘故，让洛可能会陷入险境，我的确深感抱歉，我也想尽量去弥补，但是……”他说着，伸出右手，手心向上，“他们是神明啊。我身为一个普通的人族，在他们的面前，也实在微小得可怜。我除了能待在这里不去给他们添麻烦，还能做什么呢？”
他本来，也是天之骄子。
虽然不受家族的喜爱，但是他也的确是家族中最具天赋、也最被皇帝陛下所认可的贵族之子。
可是这曾经也算最光辉的荣耀，在他们生而为神的神明面前，也不过是如万千尘沙中的微小一粒。
迷失说的那句话，虽然冷漠，但是又何尝不是事实？
他去了，的确只会碍事……
诺尔瑞夕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血脉中，自仿若来自千万年之前的黄沙血骨中，似乎传来某种呼唤。
传来某种冥冥呼唤。——
“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用呢？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什么棘手的危险，你也可以挺身而出……”
他话至于此，戛然而止。
不只是格澜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这怎么会是自己说出来的话？
而且，这已经是凭自己最后的清醒努力克制过才说出的话，如果任由原始的意识将自己操控，那些话会更加肮脏和残忍……
——他好像就不是自己一般。
“诺尔瑞夕，你……”
“你还好么”这句话都没能说完，格澜斯看到原本面无表情的诺尔瑞夕，面上的一层冰冷面具好像全部碎裂一般，剥落的同时，露出面具下的残破血肉。
痛苦，震惊，迷茫……
灰与琥珀色的好看眼眸中，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感与混沌交织，根本没有任何指引，可以让这个迷路的少年，寻到光明出路。
——“真是天选之子啊……”
——“上天还是没有放弃我们……”
——“不，上天从来不肯垂怜我们，宇宙之中也从无公正。这个孩子的出现，都是我们自己的力量！”
——“是啊！魔族的子民们啊——我们注定是孤独的、被世间所不承认的！但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们的命运，从来都不该这样卑微！
第129章 恶战前夕(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