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镇五月的夜晚宁静又祥和,白日所积攒的热气渐渐散尽的时候,镇东头那座早已荒废的城隍庙里,几个衣裳破烂的乞儿缩在一起抱团取暖。
有人的肚子咕咕作响,惊扰了旁人肚子中的蛔虫,顿时这破庙中,五脏庙打鼓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七岁的季晚来独自蹲在角落,从墙角抠出一个小包裹来,她扫了一眼这破庙中三三两两抱团躺着乞儿们,将这小包裹往怀里一揣。
今晚的月光很亮,也很凉,透过破庙一处破损的屋顶落下来,依稀能够看见这破庙中的人的轮廓。
其他的人都是缩手缩脚的跟身边的人蜷缩在一起,这是这群乞儿晚上取暖的常态。
季晚来是这群人中唯一乞丐婆,跟这群人向来并没有多接近。
黑暗中有人摸索了过去,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季晚来看向来人,见那人身上往屋顶指了指,对他点点头,这才站起来往外走去。
等她跃上了屋顶,那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喏。”半个干硬的馒头塞进季晚来的手中,季晚来捏着那馒头没有开口。
“想好了?”那人问,声音苍老嘶哑如同破锣。
季晚来往后仰,躺在这岌岌可危的屋顶上。
她看着夜幕上的明月,双手枕在脑后,依旧一声不吭。
那人明显是没有什么好耐性,伸出脚踢了她一脚。
“甭装死,要走要留麻溜点。”
“走嘛是必须要走的。”季晚来终于悠悠的开口,拉长的语调让那人冷哼。
“没出息的,为了一个男人。”
“我说师父,那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救过我的命!”季晚来不乐意了。
“哎呦,老头没救过你?”那人也不乐意了。
季晚来的目光从漆黑的夜幕挪到那人的身上。
这是个头发发白的瘦弱老头,因为常年缺衣少食的缘故,看起来格外的瘦小,似乎只要这个时候刮来一阵风,就能够把这老头从这屋顶上刮下去一样。
季晚来的鼻子有点酸,却强撑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他吧,到底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季晚来的声音中难得的带了几丝羞涩,只是这几丝羞涩依旧没有掩饰住那语气中的哽咽。
“出息!”这老头鄙夷她,只是多余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季晚来也不敢开口,她怕再开口,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没了。
是个人都怕死的吧,尤其知道这一去就会死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她家老头子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得人恩果千年记,又何况是救命之恩呢?既然那个人救了她这条命,她就用这条命去还,左右这几年来,她也活够本了,只是可惜了,到死她也找不到自己那可怜的弟弟。
罢了罢了,左右都决定了,想那么多作甚?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指不定那倒霉孩子如今在谁家吃香的喝辣的呢。
月上正中时,季晚来坐起来,掏出怀中的小包裹递给这老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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