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自认粗人,前几年怀着七分崇敬,三分渴望,去参观京都大学这座莘莘学子心目中顶尖的学府,每每遇上戴眼镜的瘦弱小男生,枪林弹雨中从容厮杀的大猛人总欠缺勇气与厚厚镜片后的眼眸对视,莫名自卑,导致憋在牢笼那两年,拼命啃书,古代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是为了功名利禄,他这标准的八零后则是为了抹去内心深处的自卑。
名著散文看了无数,唐诗宋词记了个七七八八,苏东坡的《赤壁怀古》,李太白的《将进酒》那两年他无聊时常挂嘴边,反复揣摩其中意境,乐此不疲,再比如《题鹤林寺僧舍》最末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令他感触颇多,自嘲困于牢笼日日闲。
进入潘爷的圈子,再经历阳泉一系列事故,回到安宁后又是连续几天饭局,还要陪那帮安宁暗道的大粗人泡澡堂子,去舞厅狂吼,有时抹不开面子,在几头狼盛情相邀下,大半夜也得逛夜店,跟些庸脂俗粉虚与委蛇,所谓的庸脂俗粉是相对沈白梅这样的绝世妖精而言,普通男人眼里,和华哥虚与委蛇的娘们儿那都是水灵灵的“扬州瘦马”,馋人的很,推倒这种人物,绝对是不一样的风情。
安宁几家高档会所为了斥候好这群大爷们,哪家不是抬出镇场子的妙人儿,几头狼很够意思,每次总把最好的留给华雄,水灵灵的女孩们岁数比华雄小,思想却是比华雄奔放了太多太多,装的还贼纯,矜持的像不食人间烟火,却撩拨不起华哥心中的欲望。
华雄坐怀不乱,饿狼张扬他们几人再没把华雄当成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看待,滚倒安宁头一号大美女的猛人,能是什么都不懂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华雄揣着十几张人民币只身回安宁,半年不到,混到如今这风光境地,够得意了吧,三五天的醉生梦死,他忽然觉得很累,很腻味,这么享受下去,人就得废了。
怪不得历朝历代打天下的都是英明雄武的主,坐天下的多半昏庸无道,都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害的,作出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李太白要是知道千余年后找乐子的方式如此之多,会累死人,怕也不会说出这等豪迈言语,腊八这天,华雄干脆推掉所有应酬,下午陪沈白梅逛街,沈大美女对吃穿的讲究颇为苛刻,每到换季,总要坐飞机去南方国际大都市的名店扫货,很少光顾安宁市的卖场,这次,她粘着华雄逛遍了几条步行街里几乎所有的小店铺。
五块钱的手链,十块钱的发卡,百十块钱的银首饰,沈大美女饶有兴趣挑了一大堆,每当华雄摸出皮夹子付钱,她乐得眉开眼笑,妖媚无比,像个拜金女,似乎很享受男人掏钱的动作,其实则不然,她享受的是自己男人摸钱夹子时对她的温柔笑意。
如果,男人为女人掏钱时绷着脸掩饰自己的小家子气,那在他内心深处钱比女人重要,如果男人大大咧咧近乎炫耀地甩出一叠钞票,那他多半把女人跟钱划了等号,当一件可以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的衣服,这衣服旧了破了,会像当初甩钞票那样轻描淡写甩出去。
这是沈白梅混迹名利场多年得出的结论,虽不能一概而论,也有些偏激,但这些年追求过她的男人,十有八九归于这两类,唯有华雄是个例外,回味那温柔一笑,她深信,这男人为她付出一块钱这么笑,付出全部身家,也会这么笑。
几家小铺子的老板倒是为沈白梅可惜,比狐狸精妖媚艳丽的大美女居然为几个小钱眉飞色舞,真叫人不甘心呀,这种级数的美女随便傍个款爷,一年拾落几十万易如翻掌,被名导演安排一下,就可能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
金钱,名利,男女老幼为之疯狂的东西,沈白梅拥有太多,早看淡了。
鸟市,鱼市,狗市,古玩一条街,都是仿明清时代的建筑,连成一片,人头攒动,人们哈着白气,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虽是大冷的天,但春节临近,只要是个市场,里边就人满为患,沈白梅拉着华雄穿过古玩一条街,来到鱼市。
都市里高楼大厦壁垒森严,左邻右舍的防盗门更是拉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为了排遣寂寞,养猫养狗之风盛行,而沈白梅里养着一缸漂亮的热带鱼,说养狗养荷兰猪陶冶情操,那是纯粹就是瞎扯淡,养鱼就不同了。
这种差别,好似酒桌边推杯换盏与茶桌边细细品味的差别。
鱼市最大那家店铺的老板跟在华雄和沈白梅后边,点头哈腰满脸赔笑,他从南方搞回来的名贵货色,十之七八被沈白梅买了去,每年一两条鱼便能赚十几万,放眼安宁,再没第二个如此爽利的女人。
“这条纯红的七彩神仙鱼是稀罕品种,洋洲那边空运回来的,这几年被炒成天价的神仙鱼比它差远了。”老板喜滋滋介绍镇店之宝,这条鱼他花了进十万从南方空运回来,一直留着就等沈白梅上门,指望卖个好价钱。
“鱼是不错,算极品,说是从洋洲空运回来的夸张了吧。”沈白梅瞥了眼老板,不温不火,老板讪讪赔笑,默不作声,前几次这漂亮女人来买鱼,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护驾,显然是厉害人物,言多必失,哪敢再胡言乱语,去得罪这樽花钱如流水的菩萨。
“多少钱?”沈白梅淡淡问道。
老板皱眉,故作忍痛割爱状,艰难道:“小姐您是常客十五万最低价了。”
“十五万?”华雄彻底乐了,生态鱼缸里,那巴掌大的小东西真够值钱,藏獒被炒到几十万上百万,若能驱狼逐虎,也值了,这鱼华雄实在看不出价值所在,而他这稍稍有些诧异的神色偏偏被刚进门的一对情侣瞧见。
英俊的男人很鄙夷的笑了笑,情难自已的把华雄那一丁点诧异无限放大,理所当然想成是升斗小民没见过世面的一惊一乍。
人最珍爱的是什么?
不用想绝对是是自己的命!真能把生死看淡,能无视死亡的人,很少在乎钱财这身外之物,十五万,是个不小的数目,安宁多数工薪阶层的蓝领们一辈子苦干,未必攒这个数,而华雄略微的诧异,非是被这数字骇住。
跟暴发户一样挥金如土时的豪爽,他华雄不欠缺,但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总喜欢以自己的小心思去衡量别人,人家忍让,他说是懦弱,人家谦虚,他说是虚伪,人家稍微高调点,他就说是装得太过头了。
安宁市执行委员会副会长的儿子朱文昊便是这样的“聪明”人,他也喜欢养鱼,家里那缸鱼的品级不低,偶来闲暇带着苏苏逛鱼市,巧遇华雄,正好看到华雄“出丑”的一幕,根本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华雄与苏苏那点纠葛,朱文昊全了解,毕竟一心攀高枝儿的苏苏怕他胡思乱想,索性将陈年旧事全盘托出,朱文昊这家伙最初有点烦躁,在安宁大酒店的大床上推倒苏苏后发现她还是完璧之身,便大方了起来,没有再斤斤计较,但华雄这家伙的名字始终令他纠结,好似抹不去的阴影。
后来,发现华雄和周双杰认识,朱文昊着实忐忑一段日子,他们朱家在安宁勉强算高门大户,可比起京都八大家族之一的周家,算个鸟,华雄要是借着周家的势争风吃醋,他百分百吃不了兜着走,再三问苏苏,苏苏哪里清楚一穷二白的华雄怎么会跟西北战事处最年轻的大佬有牵扯,无论华雄与周双杰的关系如何,有一点,他深信不疑。
华雄这家伙确实一穷二白,确实无根无基。
“这鱼跟奢侈品一样,老百姓看不出门道,比如上百万上千万的纯种名马,农民眼里,它们还不如能拉磨的驴实用。”朱文昊笑眯眯走进来,拐弯抹角鄙夷华雄,毕竟周双杰那樽大神,他可没那个胆子。
朱文昊的风度气质足让花痴们着迷,很有做小白脸的潜质,苏苏轻挽着他的胳膊,面无表情,几个月前,她面对华雄还有那么一丝愧疚,现在则已麻木,华雄回身,微微一愣,既而朝两人一笑,漫不经心,又有拒人于千里的漠然。
苏苏空洞洞的眼眸泛起一抹异样,此时华雄的雄姿英发,比起穿一身军用迷彩服孤零零杵在安宁大学宿舍楼外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大雨中那张透着悲凉意味的沧桑面庞似乎一去不复返,彻底尘封在了彼此的记忆中。
“华,这是你朋友?”沈白梅瞅见苏苏略微失神望着她男人,来了小性子,立马挽住华雄胳膊,宣示主权,朱文昊乍一看美到极致的大妖精,差点窒息,眼光凝在那绝美面庞上,无力移动分毫,这位道貌岸然
第90章 资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