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径自到后头洗小鱼去了，还找了一把菜刀，将小鱼儿破开，捞出肠肚，用一只碗装着，递给母亲说，“妈，把它煎了。”母亲说，“吃水饺不要了。”周汉学说，“要，姐没吃过我抓的鱼呢。”母亲才笑说，“好吧好吧，你那么疼你姐。“\n 周汉学就笑。\n 周汉芳缝完裤子，说，“好了！“\n 周汉学跑过来说，“好了吗，我看看。“\n 周汉芳说，“下次买裤子，裤裆大一些，这个太小了。“\n 周汉学说，“是妈尽往地摊上买，图便宜。“\n 母亲将锅盖揭开，一股白汽冒起来。\n 用锅铲搅拌几下，又重新盖上盖子。\n 周汉学接过裤子看看说，“哪天一蹲下去，又裂开了。”\n 周汉芳说，“自已注意，不要猛力蹲。”\n 周汉学将裤子放到自已地铺枕头边。回身说，“妈，你说，今年国庆节给我买新裤子。”\n 母亲在厨房回答，“你有两条换洗，穿了再说。”\n 周汉学不快说，“总骗我。”\n 母亲说，“有钱不买半年闲。先穿再说。”\n 周汉学就哼一声。\n 周汉芳将衣服缝好，伸手打个哈欠，走到门口。这时邻居家都在做饭。有动手早的已端碗在门口吃。的确，临时板房都小，家庭人口多的实在无法周身。于是，有的人干脆将饭桌摆到门口。这时一个农民男人牵着五只羊从门口经过。周汉学不由问母亲，“谁家的羊呢！”母亲正好端一碗水饺走出来，便伸头看了一下说，“噢，附近村的。”母亲将水饺放小桌子上，说，“吃吧。”周汉芳说，“你呢？“母亲说，“汉学不要我煎鱼吗？”周汉芳说，“不要了，吃水饺不用。”周汉学说，“煎吧，那小鱼很好吃。”周汉芳就将弟弟拽到小桌前，说，“来，吃。”周汉学说，“一会你吃就晓得了。“母亲进去。他们很快就听到母亲往锅里扔鱼的油炸声，好像是一条条放了下去。周汉芳看弟弟说，“记住，我走后，记得帮妈妈干活。”\n 周汉学点头。\n 周汉芳忽然起身说，“我拿酱油。”\n 周汉学说，“我要醋。”\n 周汉芳说，“你坐着，我拿。”\n 她拿了醋瓶和酱油瓶过来，放在小桌上。\n 周汉学抓过醋瓶就往碗里倒。\n 周汉芳说，“倒多了。”\n 周汉学说，“我喜欢吃。”\n 周汉芳给自已倒了一点点酱油。\n 周汉芳夹了一只饺子放进嘴里，喊，“妈，来吃。”\n 周汉学跟姐姐的样子，喊了一声，“妈，来吃！”\n 母亲说，“吃吧，我马上好。”\n 周汉学大口吃着水饺，说，“姐，你哪天去县城啊？”\n 周汉芳说，“明天。”\n 周汉学说，“可惜我要上学。”\n 周汉芳说，“先把书念好，什么都不要想。”\n 母亲走出来，看了看他们，然后拿起筷子，从儿子碗里搛了一只放进嘴里。儿子跟着夹一只送进她的嘴里，可是她的嘴里装满了，忙摇头说，“好了好了，”就转身去了。\n 等她将小鱼煎出来时，周汉芳吃得差不多了。\n 母亲将小鱼放到周汉芳跟前说，“蛮香的。尝尝。“周汉芳吃一只，点头说，“嗯，真好吃。“周汉学笑得一朵花似的说，“我说了很好吃吧。“母亲说，“吃稀饭最好。“周汉学说，“就这么吃也好。“周汉芳又夹了一只放进嘴里。说，“谢谢你，周汉学！“\n 周汉学就笑。\n 周汉学见母亲坐下吃，就指着姐姐说，“她明天去县城。“\n 周汉芳说，“是，上头要求越快越好。”\n 母亲说，“那你上他家？”\n 周汉芳没回答。\n 母亲再看女儿说，“是吗？”\n 周汉芳犹豫说，“同学嘛，去去又何妨。”\n 母亲说，“去可以，但不能那关系。”\n 周汉芳没做声。\n 母亲说，“你花人家多少钱？”\n 周汉芳说，“上百万。”\n 母亲惊得瞪大眼睛，看女儿。\n 周汉芳便笑。\n 母亲说，“你哄我！”\n 周汉芳说，“不是钱的事。”\n 母亲说，“假如花了人家钱，要还。少就算了。你同他处这么久，肯定伤了感情。就算感情费吧。”\n 周汉芳说，“你好像什么都懂。”\n 母亲说，“就是傻子也看会。你没见坳上杜主任的儿子，同洞里一姑娘处了三年，在她身上花了十多万。最后，姑娘还是不肯嫁给他。结果男方要女方退钱。”\n 周汉芳说，“假如我花他家十多万，我们拿什么还？”\n 母亲说，“你不是马上念大学吗？念了大学，有出息，自已还。”\n 周汉芳说，“实话说，我没花他钱，但是，我对他有感情。那是我的第一个男友，我永远忘不了他。”\n 母亲说，“忘不了归忘不了，就是不能来往。”\n 周汉芳说，“假如我要呢？”\n 母亲朝屋外一指说，“盘口水库刚建成，里头的水蓄得满满，你正好上哪给你娘收尸！”\n 周汉芳不由气恨盯着母亲。\n 母亲说，“怎么，不信？你爸走了，莫非我还不能走？”\n 周汉芳真要哭了，吼叫说，“妈！你能不能不提死字！”\n 母亲说，“可以，那你必须听我！”\n 周汉学径自起身朝门外走。\n 她忽然漫无目的，不知往哪走。\n 没准母亲没投盘口水库前，自已先投了！\n 走了几步，发现弟弟跟来，便喝道，“你来做啥子！”\n 弟弟说，“妈让我跟着你！”\n 周汉芳瞪弟弟一眼，说，“滚回去，我不用你们跟着！”\n 弟弟笑说，“妈怕你寻死！“\n 周汉芳没理他，径自朝西头空旷路上走去。\n 她走到一条小河边，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
第31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