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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月睁开眼,微微仰起头,前脚按在苏昀膝头伸直了身体,轻声道:“余公子好聪明,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看样子,此处也不需我与元卿久留,不如……”
      她抬眼望向苏昀,似期待着什么。
      余锐不由得轻笑一声,道:“你二位相识不过一日,这般称呼,实在是有些……暧昧。”
      “无妨,随她吧。”苏昀抬手,又被蓬茸的狐尾缠住,“来时你与我说赤兰也常有精怪出没,可要我去看看?”
      “不想去……”南月翻了个身,在苏昀身上蹭了又蹭,低低呢喃。
      余锐起身,这气氛他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暮色无声,云霭沉沉。苏?忙了一日,一路疾行,可到了门口,却犹豫着怯了。
      寝房门窗紧闭,好似这一天都没开过,他分明能感受到余琰灵力尚在,人没走,苏?松了口气。
      余琰自来了静云阁,就一个人住。
      他抬手触到门边,身体微滞,寝房内似有一阵轻哼。苏?面色一沉,猛然推开门。
      他径直走到床边,掀开纱帘,却见余琰双目紧闭平躺着,面色惨白,嘴唇已然全无血色,头上、脸上的汗已浸透了枕褥。
      病了。
      苏?抬手抚着他额头,滚烫的,任他几叶灵阶,依旧病来如山倒。苏?从怀中摸了一颗灵药,塞进余琰唇间,可余琰牙齿咬得紧,这药送不进去。
      他狠狠捏着余琰的腮间,余琰吃痛,不由得张嘴“啊”了一声,苏?顺势将灵药送了进去。
      牙齿一合,苏?纤白的指尖流出血来。他猛然缩回手,只听着余琰喃喃着道了一句:“好苦。”
      桌案上茶壶里早就空了,苏?起身出门,在廊下叫了个弟子,不多时,便有人送了一壶蜂蜜水进来。
      那白衣弟子见余琰躺在床上,看也不敢多看,放下茶壶慌忙跑了。
      晚风清冷,苏?关了门。
      他扶着余琰靠在自己肩头,一手端着水杯送到他唇边,轻声道:“喝吧,甜的。”
      余琰轻启双唇,蜂蜜水连着唇边一抹鲜红一起吞进腹中。他眼睫微颤,却似睁不开眼一般,只轻唤了一声:“翌云……”
      这一声,叫得苏?鼻尖微酸。
      苏?从怀间掏出一块帕子,轻试他头上的汗渍,擦到嘴边,余琰忽抬手抓住了他,苏?没躲,任由他抓着。
      他不是讨厌他,只是讨厌那个曾经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自己。
      十年前安北,余苏两家人为着法阵修复一事都投入了大量人力,那段安北的日子,苏?几乎每日和余琰混在一起。
      那一个寒夜湿冷,余琰高烧不退,他父兄皆在战场,苏?一人守着他,余琰虽年纪小,却比他高大健硕得多,苏?瘦小的肩旁擎着他,有些吃力。
      “翌云,父亲说有事嘱咐,你可要去?”苏昀倒了杯蜂蜜水,递到苏?手上。
      苏?垂眸,茶杯送到他唇边,见他饮尽,略微松了口气。
      “明日一早父亲与母亲都要去临阳山,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苏昀道。
      “兄长,我……”
      余琰轻哼一声,拉住他袖口,身子倾斜着倒下去。
      “算了,你看护好行之吧,有什么话,我再转达于你。”
      那一夜,分明应该是他与至亲的最后一面,可他守着眼前这个人,再见,便是尸山血海中。
      可这一切,他本没有错。
      余琰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肩膀上,如今的苏?,并不觉得吃力。静云阁的秋夜湿冷,余琰只穿着里衣,却已然被汗浸透,苏?扶着他背,轻轻将余琰放下。
      他找了件干净的里衣,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上,这一切行云流水,极自然地做完了,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太熟悉了。
      可又那么陌生,不再如从前。他臂膀、胸膛、小腹、双股都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样子,不再是个孩子了。
      苏?面颊发烫,怔然望着眼前这个熟睡的人。
      他早不爱余锐了,从忘情桥那日开始,虽然什么都没忘,可他触及余锐与沈若何二人再难容下他人的眼神,便忽然不爱了。
      也许余琰说的对,他只是爱着他臆想着的那个人。
      “翌云……”余琰拉住他衣袖,轻唤他,微张开眼,昏暗的烛火里,嘴角渐浮起一个笑。
      如这一夜的弦月垂进他心里。
      “我在。”苏?轻声应了,握住他手,不过一段尘缘,他曾经迫不及待想了却这一切,可如今,又为何这般心痛?

第120章 尘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