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滩往西北方向约两公里,便是青照家。青照家前面便是“六干”,即乡里面的第六干渠之意。每逢特定时期,很远处的金水峡水库便会放水,经过一级又一级的分流,“六干”便也淌起了水,整日整夜一连好几天,给沿线的村庄带来生活用水和灌溉用水。1986年,村子里所有人家都是土房子,青照家也不例外。三面矮矮的平房包裹着一个庭院,另一面则是一堵略高的土墙,这堵墙便是领居家平房的后墙。青照忐忑不安地走进自家院子时,隐约的夜幕已经拉下来了,他极其失落地往左边的牛圈里瞄了一眼。
天!圈里除了十几只羊之外,立着的牛像是有两头!
他急忙奔到牛圈外面,瞪大眼睛瞧着。没错,家里的两头牛现在正安然无恙地立在圈里,也在瞪着他看,像是见到奇怪的陌生人一般。
青照虽满腹疑惑,但悬着的心霎时放稳了一些。他略微有些自然地踱进了那间朝南的平房——那是他家的“书房”,面积是“小屋”的两倍,一家人一般都在这里吃饭、看电视、谈事情。屋门是开着的,今天黑白电视也没开着。进去之后,他爹爹林玉松正坐在炕上抽烟,妈妈贾兰花也坐在窗边,借着暮色还未全部铺下来前的一点亮光,缝着裤子。小女儿林青苗惴惴不安贴在她腿上,眼睛随着她针线的起落而上下闪动。青星和青高也都坐在屋中间的小凳子上,低着头抠手。整个屋子无人说话,加上夏季的燥热,沉寂的空气让人心悸。
“你还知道回来啊?”爹爹的一句诘问,将青照惊得紧张起来。青照站在地中央,不敢抬头。
“先吃饭!”林玉松向贾兰花仰头一摆,示意她去厨房拿吃的。不一会儿,贾兰花便端了一碗小米汤,拿着两个白面馒头进来。林玉松不再看青照,兀自磕掉烟锅子里的灰烬,重填了烟叶,点燃抽了起来。青照坐在那张已经脱了漆的昏黑的方桌前,一口馒头一口米汤,父亲的烟还没吐几口,他便吃完了,将筷子整齐地搭在碗沿上,等着爹爹训话。
“好好的活不干,又去打架,还打自个的哥哥,你力气大的很?不干正事,到处闯祸,牛惊了,庄稼也糟蹋了,还是刘长善家的,他下午已经来家里要说法了,你说这事咋弄?他弟弟是大队书记,你能拗得过那刘恶?看那刘恶不打断你的腿!”
青照正欲抬头辩解,父亲就点着食指又骂起来:“要不是老二把牛给找回来,今年收庄稼你去拉车吗?”
青照斜眼乜了一眼二哥林青星,他脸上显然憋着美滋滋的得意;旁边的青高却是一直看着自己鞋上的破洞,眼神也不敢飘一下。听完爹爹训斥,青照是彻底明白了,一定是老二恶人先告状,老三没有主见,肯定是被他蒙蔽了。想着自己再说话,会被骂得更厉害,他便也保持了沉默。
林玉松一晚上没睡着觉,心想着:三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架,闯出祸端来也就罢了,关键是被踏的麦子是刘长善家的。这刘长善是个难缠的混人
第2章 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