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淡，四周空旷无人，树影沙沙，颖姑看着珞烟倏然哭了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颖姑连忙上前，扶住珞烟的手，月光落在珞烟白皙的手掌上，颖姑看得触目惊心。
“娘娘，您这是……”颖姑看着珞烟手心中被指甲深深刺出的口子遽然红了眼眶，原来方才白漓公主那些笑容，都是如此装出来的。
月华之下，珞烟手掌鲜红，鲜血浸染。
“颖姑，你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静。”珞烟低声说着，缓缓起身，啜泣着推开了颖姑。
“不行，娘娘，您这个模样奴婢怎放心让您一个人呢？”颖姑连忙跟了上去。
“这里可是我的家！”珞烟双眸噙泪凝视颖姑，单薄的身躯在夜风中显得可怜。
颖姑一怔，有些事情她或多或少都明白，在宫中待了几十年，更是明了，见珞烟如此模样，颖姑也不得再进言，只能道：“娘娘，您想去哪儿去便是，奴婢远远的陪着您可好？”
珞烟轻吸一口气道：“你回去告诉皇上，我去散散心，晚些回来。”
珞烟不理会颖姑的话，自己说完便转身离去。
颖姑站在原地看着珞烟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苦楚，知道她需要一个人静静，于是遵了命，回去想办法给李邑解释。
夜风犹如一只女人的手，来回抚弄着树叶，发出低低的呻吟。
深黑的宫巷尽头吹来寒凉的风，仿佛还夹在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珞烟踽踽独行，白色的衣裙在风中婉转开出花来。她的手中甚至没带个灯笼，夜幕戚戚，泪眼朦胧，可珞烟知道，这条路即便自己闭着眼也能够走下去。
这条路，曾留下她最美的豆蔻年华，最美的懵懂暧昧。
珞烟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般，深夜躲过巡夜的御林军独自走在宫巷里，朝着那个地方而去。去那儿，为了自己最思念的人。
天上已隐隐约约出了几颗星子，珞烟的步子缓缓停到了月圆楼下，仰头望去，阁楼静默在春末的夜色中，残残败败朱漆已落，早被宫人遗忘。
珞烟薄唇紧抿，明眸望去前方的盘旋而上的楼梯，挪步过去，血渍凝固的手掌缓缓搭上栏杆，扶着满布灰尘的栏杆一步一步朝阁楼上而去。脚步清幽，在空旷的阁楼中暗暗回荡，仿佛深夜里游子的扣门之声。
来到阁楼之上，借着暗淡的月光，珞烟模糊了双眼。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帷幕还是只残余着半边，安置在楼西的席子也还是曾经的模样，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不见得席子蒙灰。
再次回到这儿，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珞烟噙泪凝视着竹席，一步一步而去，往事依稀犹在眼前。
“煜，你看月亮真的快圆了，过不了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到时你会不会还来这里？”
“也许。”
“要是你不忙就来吧，我们一起过中秋好不好？”
“为何？”
“我们都孤零零的在宫中，中秋本应是家人团聚，可是我，我们家人都不在身旁，就两个寂寞的人聚一聚吧。”
“听说浣衣局每一个人会发两个月饼，到时候我分你一个好不好？你来吧，我不想一个人过中秋。”
“嗯，我会来。”
中秋……中秋……自己已经有多少个中秋没有与他在一起，若能回到当初，若一开始自己便向他坦白，那么是否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否自己还能够记不得从前的一切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做他一辈子的贴身宫女。
“煜……”珞烟轻声唤着，哽咽着缓缓跌坐到席子之上，怜爱的抚摸着席子，仿佛这席子上还上演着曾经，还残存着他昔日余下的温柔。
月色朦胧，珞烟坐了良久，看夜风拂动着半边残幕，恍然间好似看见了畴昔的自己，那么傻，抱着可笑的幻想每夜来这儿练习凤于九天。
凤于九天……珞烟想着心微微颤抖，曾经自己为博他一眼苦习这支舞，而如今，舞倒是会了，这看舞之人，却再不是他。
想着，珞烟缓缓起身，脚步盈盈，噙泪跳起了凤于九天来。
舞姿柔美，风声潇潇，珞烟舞的忘我，仿佛此刻他的目光正凝聚于她身上一般，丝毫不敢懈怠。
凤于九天如今对她已如儿戏，夜色下，她披着一身月华，似乎下一刻便要沐浴着清辉化身成白色的凤凰。
“漓儿！”倏然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珞烟一惊，从舞中回过神来，已被紧紧桎梏在一个宽厚又温柔的怀抱之中。
“煜？！”珞烟侧目望去，穆煜钦正双眸激动的望着自己。他怎么会来这儿？莫非宴会都已结束了吗？他……
“漓儿，漓儿……”穆煜钦从身后紧紧的将他抱住，喃喃着她的名字犹如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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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百零九)一夜缠绵[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