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他回去。我答应了，因为我没有别的去处。”
他的这经历，竟和松雪童年时的记忆重合起来。松雪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同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师父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地活着。虽然想逃避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可又离不开这黑暗的庇护。而这黑暗又不断地试图同化她，无时无刻不在她耳边重复一件事，那就是你也属于黑暗，你同为黑暗的一部分。
最终，她明白若是自己不想妥协，不想被黑暗吞噬，那就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消灭黑暗。可是真正的黑暗是消灭不掉的，她消灭的那个庞然大物，终究只是那黑暗的一部分。她想要光明，就还要进行无止境的战斗。
“于是，他收养了我。他教会我如何修炼功法，如何筑起道心。我能有今日的修为，达到大成之境除了自己勤于修行之外，完全是他的功劳。我应该感激他。”男人缓缓道，“在我修行的期间，他杀了很多人。他用那些活人做他的实验，不断地研究异魔之力。他没有让我修习邪术沾染异魔之力，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奸细混入秘调局，做他的眼线。”
松雪见他停顿，又问道：
“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受他挟制，中途没动过一点脱离他掌控的心思吗？”
男人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一双深沉的眼睛里浮现出了几丝悲哀和愤怒，若不是她看得仔细，恐怕会毫无察觉。他闭了闭眼才道：
“我当然不能心甘情愿，所以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受他挟制。”
松雪闻言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男人一动不动，没表现出丝毫不自在，任她打量。她看了又看，而后皱着眉道：
“莫先生对你下蛊了？”
男人没有回答。
从他初入总局的第一日起，便觉得阳光下的生活真好。不是没想过弃暗投明，可莫先生却用蛊毒要挟他，让他不许对他的新同事说不该说的话。他想活命，从他流落街头的那一刻起，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就是强大的求生欲。他不甘心这么就去死。他知道自己不听话，莫先生会让他很快就死去，他甚至来不及说出莫先生这个人。他死了之后，莫先生自有别的办法去实现那所谓的大业。他的死不论是对莫先生来说，还是对世界的时局来说，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如果是那样，他的死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死就是死了，他不是愚笨之人，他不甘心。
莫先生聪明的可怕，将他的心思琢磨得比他自己还透彻。莫先生知道若是自己逼紧了，以他的个性，弄不好他会豁出性命冲破挟制。起初的几年，莫先生除了偶尔问他些总局的内部消息之外，从未让他做什么。直到人魔大战的那一年，莫先生让他伺机在背后暗算问凌，他照做了，不仅因为蛊毒，还因为莫先生说他若是不能杀了问凌，那与他同组的调查员的性命就留不住了。莫先生轻描淡写地告诉男人，魔化过的蛊毒需要这些修为高深的人来做实验。
那是他第一次为莫先生杀人。他没能杀得了问凌，他还记得问凌回过头，看他的那一眼中饱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松雪看他神情，便知自己是猜对了。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受人挟制的滋味了，以及那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想要活下去的希望。她沉默半晌，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
原本空荡荡的公路尽头走来一人。
男人睁大了眼睛。
第258章 入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