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务就是给顾老太太赶工那副“肖像画”,起身活动四肢的时间就会陪顾延聊天。
顾延近来的情绪还算稳定,会跟我聊聊过去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试探我,总会聊一些跟顾沈沅有关的事情。
我就听着,偶尔附和着笑笑。
尽可能的表现出我对顾沈沅这个人毫无兴趣。
顾延见我这样,便也不再提他,转而聊些别的。
有时候是他从书里读到的一个观点,又或许是正在听的一首曲子,最后甚至跟我聊了些芭蕾剧。
我记得不知道从那本书上看过一个观点,如果一个人想在第一时间获得另外一个人的注意跟好感,那就从他感兴趣的点入手。
这就会给那个人营造出一种错觉,芸芸众生里,他遇到了一个志趣相同的人,搞不好三五句聊下去甚至会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所以说,“志同道合”怕是拉近两人距离最有效的方法。
自始至终,我对顾延的印象都是高高在上,心性不定,神秘莫测。
但这一周相处下来,我发现任何被神化的概念都是口口相传的造成的一种误区。
融入到顾延的生活中之后就不难发现,他跟我们每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开心了会掩不住脸上的笑容,触及伤疤会黯然伤神。
他原本很“普通”,是外界的流言蜚语以及过往岁月里的伤疤铸成了一副假面,让他变成了一副扑克脸。
“苏蓝,你喜欢什么曲子?”顾沈沅坐在钢琴前问我。
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透过窗子搭在顾延的身上,他整个人少了阴郁低沉,也变得明媚温暖了起来。
他问我的时候,我刚吃过午饭,有点犯困,窝在地毯上背靠着身后的椅子出神。
顾延消瘦的指尖轻轻滚过一连串的黑白键,一连串好听的音符就流淌开来。
我意识到顾延今天可能是心情大好,要弹奏一曲。
“有特别喜欢的曲子吗?”顾延又问了我一边。
“有……”我坐直了之后,郑重的说:“我喜欢《风之甬道》。”
顾延的指尖本来已经触及了白键,忽然一顿,然后扭头看着我,眼神复杂而奇怪。
我几乎是下意识抿唇。
心说,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可我没扯谎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真话也得提着心,吊着胆了?
顾延看我紧张的直吞口水,笑了:“巧了,我最近也喜欢这首曲子。”
我:“……”
“过来!”顾延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凳子。
我踌躇着起身,满怀忐忑的坐到了顾延身边,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合适。
顾延侧头看着我:“之前我有看过你的资料,钢琴八级!既然是自己喜欢的曲子,一定烂熟于心吧?”
我讪笑,心说既然你都知根知底了,我也还能说啥?
顾延:“一起?”
我点头,佯装洒脱:“为什么不呢?”
顾延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绅士冲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实话,我跟顾延的磁场不对盘,坐在他身边我就异常别扭,本着速战速决早点撤退的原则,我也不再推脱,手起指落,弹奏起来。
我有多久没摸钢琴了?
苏家出事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摸过了。
指点落在琴键上弹跳的触感瞬间又把我带回了以前其乐融融,满堂欢笑的苏家。
父亲会窝在沙发里欣然的看着我,帮我打拍子。
苏闻会过来宠溺的抓抓我的头发,然后拎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坐到父亲身边。
继母那个时候还没把“不喜欢我”这件事表现的这么明显,哪怕是我谈一首《两只老虎》,她都能把我吹捧成乐坛神迹。
顾延落下指尖的那一刻,我这才缓过神来。
我收敛了情绪,发现他正敛眸凝视着我。而且从他那个眼神来看,好像盯了我好大一会儿。
顾延跟我一样,也在出神。
因为他看我的目光非常非常温柔,像是仲夏夜里温柔的月光。
顾延从来没这样看过我,我知道,此时此刻在他眼里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苏茶!
我不知道该酸涩还是该庆幸,酸涩于摆脱不了成为别人影子的命运;庆幸于顾延眼里的人始终是苏茶不是我,这样就更方便与我以后脱身……
可没有人能从顾延这样默默的目光中逃脱,在迎上他眼眸瞬间,我心底里甚至多出了一种为人不齿的念头:
如果当初不发生那样的意外,我真的嫁给了顾延做了他的冲喜新娘,我有没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受虐狂从而爱上这个男人?
你不会!
忽然脑海深处想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我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了叶朗被捕时候,血迹斑斑模样。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苏蓝,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
我做鬼都会纠缠你,我会变成一团永远不停生长的烂棉絮,我会纠缠到你目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也没办法接纳任何男人!
叶朗的声音就像是一枚尖锐的针刺了我一下,我下意识猛然摇晃脑袋,才把他的虚影晃散。
我不想让顾延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把头转向窗外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我扭头过后,忽然就撞上了窗外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顾沈沅立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的立在院子里盯着我,那个眼神跟刚刚在我脑海里晃动着的叶朗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129章 130 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