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唯一让他心神不宁的，大约就是萦绕在他周围挥之不愧的愧疚。
对司小贝的愧疚。
“小贝她人怎么样了？”顾沈沅又问。
这两天，他忙着周旋于怎么对外宣布孩子的存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我把自己知道的简单说了一下，顾沈沅听了小贝状况，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应该是跟我一样，都没有想到小贝状况会如此糟糕。
接下来就是良久的沉默，他脸上的负罪感清晰可辨，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这是沉默之后，顾沈沅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签了字，把文件一甩，盯着茶几上的一个骏马的小摆件出神。
我摸过文件，立在原地并没有动。
顾沈沅见我不走，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把凝聚到了我身上：“还有事？”
我低头摸着文件：“孩子的事情，搞定了？”
顾沈沅点头。
我也跟着点点头：“那个叫秦思浓的女人呢？”
顾沈沅：“她不会再出现了。”
我再度点头，果然，事情跟我想的半斤八两。
顾沈沅：“还有事？”
我摇头，看着他：“我心里很清楚，无权过问这些事。但是……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沈沅没点头，没摇头，只是怔怔的盯着我。
我知道这是一种默许。
“还来及吗？”我默默的凝视着他。
顾沈沅眯起眼眸，应该是一时之间没摸到头脑。
我：“我想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顾沈沅立即就明白了我要说什么，敛眸，没有回答。
我急了，上前一步，双手抵在了办公桌前面，压低了声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不见光的谎言！”
“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而且随着事态的发展，这种状况只会越来越糟糕。你引火烧身，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无处可逃，你知道吗？！”
比起我的情绪激动，顾沈沅表现的非常冷静。
他反问我：“如果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逃呢？”
我迎上他那眼神，一时之间莹然无言以对。
顾沈沅声音同样变得低沉：“从我做出这个选择开始，我不过就是从一个绝境跳到了另外一个绝境。我从没期待过向死而生这种事！我只不过是为了……”
他盯着我，忽然就顿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其实，他不说，我也猜得到。
他当初之所以动这样的心思，改头换面回到江城，目的无非有两个。
一个是想要以自由人的状态回到母亲身边。
他想把自己亏欠母亲的，想办法偿还与她。
再一个……不遗余力的报复苏家。
他要把苏家害他的，欠他的统统还回来！
可不幸的是，还没有等他回江城，叶妈妈就病逝了。
苏家也像是遭了诅咒一般，破产，垮台，死的死，伤的伤……
等他经过了五年的磨砺，改变，再回来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但他只能披着顾沈沅的皮囊继续下去，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让他自由的办法。
他看似潇洒，其实就是一组线偶人。
他的命脉被思思的攥在沈振生的手掌心里，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
我忽然心底里被悲哀，酸楚塞满。
它们如灌满的铅块，一层层垒成了高墙，压得我跟着透不过气来。
身为练习生即将c位出道的他，原本可以绚烂度过一生。
依着他完美的皮囊，以及过人的舞台表现能力，只要稍稍加三分运气，爆红不是问题。
可他就是一颗冉冉滚过太空的灼眼流星，在最为绚丽的那一瞬间，湮灭于无垠黑暗里，自此从尘世间见消失。
我替他感到不公！
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没有人能够跟命运叫板，大多数人叫板的下场就是被它踩住狗头，在地上摩擦。
“那你想过以后吗？”
我哀哀的看着顾沈沅：“你的人生还很长，你难道想一辈子受制于人，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过日子吗？”
顾沈沅闻言，忽然就笑了。
他看着我：“那你说，我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为什么没有，你完全可以终止这一切……”
顾沈沅失笑出声：“然后呢？你接下来是不是会劝我，做回我自己？”
“苏蓝，叶朗已经死了！”
“他在狱中暴毙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就是为了苟且偷生而已！”
“我就是一条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求什么自己的人生？！”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瞳孔里一炸一炸往外涌动着尖锐的冰凌，那都是从骨子里炸裂出来的恨意。
我趔趄着后退一步，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顾沈沅：“跟顾家那一帮老东西坦白吗？你觉得他们会怎样？”
“理解，宽恕我？呵呵……他们只会恨不得亲手活剐了我！”
“还有沈振生，你觉得他精心布局这么多年，会让我这可棋子临阵脱逃？嗯？”
我默默摇头。
当然不会！
他跟顾沈沅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凡是顾沈沅想有异动的苗头，沈振生肯定会第一个时间选择把他这个威胁剿灭！
所以说，叶朗不是没想过逃离现在这样的局面，只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如今事态已经陷入僵局，他现在骑虎难下了。
“小贝已经这样了。”
我看着顾沈沅：“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此类的事情在发生吧？”
“那个叫益筠的孩子还那么小。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顾沈沅的儿子。怕也是他唯一的骨血了。”
“顾顺心对他虎视眈眈，沈振生又是一个容不得半点威胁的人。他在干不掉顾顺心的时候，就只能打孩子的主意。”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沈振生真的已经到了丧心病狂到残害自己的亲孙儿的地步，你能保全那孩子吗？”
“你不能！”
“所以，这样的血债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你会万劫不复，再也没办法回头……”
“我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顾沈沅语气平淡。
给人的感觉像是，我刚刚说过的话，他自己在心里已经想过一千遍一万遍。
因为知道无法改变事情的结果，所以他只能通过自我麻痹来规劝自己平静接受。
如若不然，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这样平静自若的。
“这是宿命！”
顾沈沅脉脉的盯着我：“苏蓝，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但是……来不及了！”
“我向你保证，所有的一切很快都会结束。我会择时机辞退你，给你一笔丰厚赔偿金。在这之后……不要再跟顾家的任何人，任何事情再有任何瓜葛！”
……
一连两天，我的脑海中全都都是顾沈沅跟我说话时的样子。
他说，一切很快都会结束。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感觉从中能听到一些鱼死网破的意味？
是沈振生的计划已经到了尾声，准备收网了吗？
还是说，顾沈沅想自己单独做些什么？
“当当当~”
我是被眼前的叮当声惊醒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苏闻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而刚刚的叮当声就是他用筷子敲打餐盘给我的警醒。
“干嘛呢？”
“小艾姑姑长姑姑短的喊了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声了。”
苏闻：“人小家伙辛苦扒拉的剥好了虾子第一个给姑姑，你倒好，叫不叫的没反应！”
我听了连忙侧头去小艾。
她坐在宝宝椅上，眼前的餐盘里多了一堆虾皮。
她正把剥的干干净净的虾子递到我唇边：“姑姑，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在发呆！就像个木头人一样。”
“我手手都举酸了，你都不理我~”
我连忙接过了虾子，亲了亲她的小手，道歉：“对不起，宝贝，刚刚姑姑走神了……”
苏闻：“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吃个饭，你瞧瞧你，心不在肝上！”
“好了，少说两句。”
薛黛暗中捅了捅苏闻的手肘：“用得着这样吗？”
“苏蓝做的是设计的工作，最消耗心血了。最近又接连加班，精力肯定透支了。”
“你一个做哥哥的，不关心一下也就算了，怎么什么不爱听说什么？”
“苏蓝，来，喝完海参小米粥，这个最补了，特别适合你们脑力劳动者。”
薛黛非常贴心的帮我盛了一碗粥，递到了我的面前。
苏闻却还不依不饶，斜了我一眼：“别整天想些不该想的，琢磨些不该做磨的！本来就核桃大的脑子，经不起折腾！”
我：“……”
薛黛暗中瞪了他一眼。
我自然知道苏闻所指，默不作声，低头喝粥。
“我今天中午的时候去看小贝了。看得我真的是……”
薛黛一边剥虾一边感慨起来：“太痛心了！你说小贝多乖巧，善良的一个小姑娘啊，怎么就遭了这么的罪呢？这以后的路可怎么办……”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谁也不知道幸运跟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咱们应该珍惜当下，一家人在一起开来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点头，苏闻附和。
之后薛黛又说了一些小贝的状况，想到小贝我就忍不住想到顾沈沅，心里越发堵得厉害。
“我先去个洗手间。”
我借口出来透透气，盥洗台前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了不少。
除了洗手间，刚想原路返回，忽然就见迎面走来了一双熟悉的身影。
司南和……顾雪？！
第223章 222 三观跟着五官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