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苏蓝，对不起。”
“你父亲说的对，我其实就是小门小户里走出来的人，骨子里透着自私，狭隘，偏激。”
“我们见地不同，三观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维系我们在一起的，不过就是年少时对爱情的浅薄幻想。”
顾沈沅滚了滚喉咙：“苏蓝，我知道你对我推心置腹，我也能感受见到你对我那种别与旁人的偏爱。可我远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喜欢你。”
“门第之见，始终让我对你心存忌惮。我甚至在梦里面都碎碎念着自己配不上你。”
“我没有那么喜欢你。如果我有，我当时就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撕咬你……”
“不是的……不是！”我呜咽着摇头。
那不是他的错。
是我家人对他有偏见。
是我父亲跟彭婉姚对他一直打压在先。
这种骨子里的偏见最容易碾碎一个人的自尊，崩坏一个人的理智。
他对我们苏家有恨，有成见，我都能理解。
如果不是我们冒犯在先，如果不是苏家的态度触怒到了敏感多疑的叶筝，事情也不至于此。
“苏蓝，你听我把话说完。”
顾沈沅声音又在我耳畔响了起来：“虽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是我……是我亲手毁了自己，也毁了你。”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
顾沈沅说着，声音忽然顿住了，我的心随之一紧。
他忽然哀哀道：“不，我这种人应该下地狱，不配有来生。就算是真的有……我希望来生做一株山野间的杂草，不会再伤及任何人。”
……
我从来没想过，这是我跟顾沈沅最后一次见面。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我那天一定不会只顾着闷声流泪。我应该仔细留意，不放过从他身上流露出的任何细节。
我应该感知到，他环抱着我时，瑟瑟发抖的手臂不仅仅源于情绪激动。
我应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样的话，我就不会遗漏深藏在他眼底里的痛苦和无望。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世上也从来没有“如果”。
……
小贝快要出院了。
薛黛约我去看望一下。
我点头答应，但更多的是想见见司南。
我能理解他是因为小贝的事情恨极了顾沈沅，但他如果继续跟顾雪沆瀣一气，一定会陷进这摊烂泥里，最后连自己的前程也搭进去。
去之前，对于司南的作为我心里还憋着一肚子的膈应劲儿，但当我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小贝，一下子就泄了气。
从前的小贝，是多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啊！
逢人便笑，笑容又甜又暖，又治愈。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又澄澈，就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女孩子，眼底落满了星辰。
她天真，单纯，善良，原本是一个活力满满氧气女孩。
她非常具有感染力，一笑，星辰烂漫，整个世界都透着布灵布灵的碎光~
以前，她圆圆肉肉的一张脸，皮肤吹弹可破，满满的都是羡煞旁人的胶原蛋白。
可现在她整个人瘦到脱相，脸颊凹陷的厉害。
四肢更是纤细到皮包骨，整个人佝偻着脊背，像是一把枯槁。
如果不是护士提醒，我真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认错了人。
我们进病房的来的时候，小贝木木然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像是一具逼真的蜡像，只有躯壳，在了没有了灵气。
我和薛黛跟我她大招呼，她寻声微微侧过头来，也不说话。似乎已经关闭了跟这个世界沟通的功能。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被尖锐的东西狠狠的划裂出了一个缺口，疼到没办法呼吸。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我跟小贝坦白了顾沈沅的真实身份，小贝就不会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掏心掏肺，她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还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乖女孩，她将会遇到更好的，更值得她喜欢的，也更爱他的男人孩子……
她不该这样的。
可偏偏就是没有“如果”。
我没办法面对现在的小贝，胡乱的摸了一把湿润的眼角，出门时刚好撞了个司南一个满怀。
司南大约是没想到我会来，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下。
“你来了。”这一次，他主动打了招呼。
我点头，别过头去擦干了眼角。
司南：“所以，如果你来是为了看小贝，我欢迎。但你如果是为了某人当说客，就算了！小贝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哽咽一下。
以前，我的确是觉得司南做法偏激。
那时是因为我没看到小贝的真是状况，现在看过小贝的样子之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坐在轮椅上人是我哥苏闻，我会善罢甘休吗？
在如果，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我，苏闻那暴脾气，怕是早就操刀血溅当场了。
未经他人事，何来立场要劝他人善良？
“司南。”
我认真的看着他：“你说的没错。你这么做……的确也无可厚非。但我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
“离顾雪远一点！她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无辜！您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会成为攥在她手里的把柄。”
“你有没有想过，你近来所做的一切对你将来的职业生涯，是致命的污点。”
“一个喜欢你的人只会一味的迁就，帮衬你。”司南盯着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我知道他言外之音，无非是在含沙射影，我曾经无底线的替叶朗隐瞒身世。
也是在讽刺我，他对我的好，我视而不见。偏偏去帮一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
他继续说道：“怎么，我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女人，你是看不顺眼，还是不习惯？”
“……”我喉咙一堵：“司南，你觉得顾雪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你是个医生，洞察力最是敏锐。她是真心还是在利用你，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倒是很希望她对你一万个真心，跟你相亲相爱。我能早点喝上你们的喜酒。但如果不是呢？”
“你想想我跟顾延婚礼的上的闹剧，你再看看我这条腿。包括现在乱成一锅粥的顾家……”
“司南哥~”
说曹操，曹操到，我话还没说完，顾雪就闪进了回廊。
她剪了初恋短发，白体恤，背带牛仔裤，帆布包包，一眼看上去单纯的像是孩子。
谁能想到，她心里装着多少算计。
她主动环上了司南的手，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我：“好巧，苏小姐也在。都聊了些什么呀？我可以听吗？”
司南看着她，笑容并不自然。
“小贝我已经看过了，就不打扰了两位二人世界了。”
我最后看了司南一眼，希望他好自为之。
我跟司南直接擦肩而过，转身进电梯口的时候，隐隐听到顾雪在抱怨司南，为什么突然拂开了她的手……
我给薛黛发了一条信息，去楼下等她。
她给我回了个，好。
我刚刚准备去停车场，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回头，发现是余叔。
他正推着顾延，朝停车场的方向去。
“余叔，先生……”我站定脚步，有些拘谨。
听到顾延住院的事情，对整件事毫不知情的苏闻一直提点我，让我来医院里看看顾延。
但后来，我出了事，苏闻四处奔走顾不上，这件事搁置了也没有再提。
我也不是没想过来看顾延，但一来元映月对我恨之入骨，再一个，怎么说这件事也跟我有关系，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延。
而且，现在顾家就是一锅煮沸的烂粥，杭轶时刻都在提醒过跟顾家人保持距离。
在我印象中，顾延应该是早就出院回家了，我是真的没想过会在这里碰面。迎上顾延的那一瞬间，我愣了神。
转瞬之间，余叔推着顾延就到了我的面前。
顾延给余叔使了个眼色：“余叔，你去车里等我，我跟苏蓝说两句话。”
余叔点头，看了我一眼，就退出了我们的视线。
时值盛夏，烈日炎炎。
水泥地面卷着滚滚热浪，抚过皮肤都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焦灼感。
太晒了。
我跟了顾延也有一段时间，习惯使然下意识那身影去替他遮挡烈日。
“推我去那边坐坐，可以吗？”
顾延抬了抬下巴，指向不远处林荫，那里有专供行人休息的长椅。
我点头。
到了树荫下，我跟顾延相对而坐。顾延怔怔的盯着我。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只要被他盯着，我的嘴巴就像是被封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又瘦了。”半晌，顾延开了口。
“有吗？”我讪讪的笑笑。
其实，这句话应该换我来说。
顾延才是真的瘦了，比之前消瘦了整整一圈。
我记得离开顾家的时候，顾延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无论是气色，还是精神都好了不少。
&nb
第238章 237 尾声（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