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奶奶的,里面有人!”外面立即传出叫骂声。显然,已经声嘶力竭了,不再压低嗓音低声说话了。
“给我上,往死里打!”穷凶极恶的土匪怒吼道。
“分散开!”白三爷命令道。
话音刚落,只见大块儿的砖石从天而降,砸将下来。幸亏躲得快,四人没有被伤着。接着,只听见一声巨响,西侧的院墙被人推倒一大段,狠狠地砸向院内地面,地面被震得脚像过了电一样麻酥酥的,地面荡起的土灰加重了夜色,只觉得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口鼻里吸入了灰尘,四人都在剧烈的咳嗽,呛得人气都喘不上起来。
“哎呦!”满柜突然大叫了一声,惊醒了父子四人,他们突然意识到,土匪(作者注:当地官府一般叫土匪,而老百姓有叫土匪的也有叫刀客的。)已经进院了。
白三爷抡起鞭子拼命的向院墙倒塌的地方抽去,随着鞭子重重的落下,眼前晃动的黑影发出一声声惨叫,四散逃窜。满仓和满金也不停地朝那眼前的黑影狠命的打去。对方的大刀片,在夜色中发出白晃晃的寒光,不停的挥舞在空中,砍向父子四人。
满柜被大刀砍了一下,只感觉左边胳膊不听使唤,浑身剧痛难忍,左手有热乎乎的粘液在流淌,举棍的右手力不从心,渐渐地头脑中意识开始模糊,后来便没有知觉了。
有两个土匪穿过倒塌的院墙,悄悄地溜进了牛棚。躲在工具房的满房猛地一棍击倒一个土匪,另一个举起大刀便劈了过来,不料被满房用门一挡,恰好砍在木门上,由于他用力过猛,刀深深地陷入木门中,怎么拔也拔不出来。瞅准时机,满房一棍子轮下来,那人一个倒栽葱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突然,满房看到有人出现在牛棚门前,他急忙转身前去。不聊被人一脚踹翻,一头撞向石牛槽,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
正在双方殊死搏斗时,村中传来急促的敲锣声,有人在大声吆喝道:“刀客来了,刀客来了!”原来,那蔡元章前些日子到乡公所去开会,就知道华河一带兴起了土匪,乡公所为了安全,还发了一把手枪。没想到我们蔡家庄距离它一二十里地,这么快就遭遇了打劫。半夜里,听到那深更半夜的鸡鸣狗叫声,蔡元章就立马起了身,但是他不知道外面刀客的情况没敢出门。直到他听到邻居白家院墙“哐咚”一声巨响,他知道不好了,刀客可能进了白家。作为保长和近邻,再不出去,以后就没法和白守礼见面。于是,腰里别了把手枪,手里拿着锣,偷偷地溜出院门,来到村中央的空地上,“咣咣咣”的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村中的壮劳力便起床穿衣,拿着棍棒、铁锹直奔鸣锣声处聚集。一时间,全村到处鸡鸣狗叫,火光冲天,噪杂一片。
那领头的土匪见形势不妙,吹了一声呼哨,众匪徒便停止打斗,收起家伙,相互掩护,骑马飞奔而去。
这时,蔡元章手里提着枪,带领乡亲们蜂拥而至,顺着倒塌的院墙进入白家。
白三爷看见乡亲们前来搭救,满含热泪,激动地说:“我白守礼谢谢乡亲们啦!”然后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专门走到蔡元章面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深情地说:
“保长,今天没有你的及时搭救,我这条命可就要搭进去了。”
“哎,这是什么话!太见外啦!乡里乡亲的,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你我的交情!”蔡元章扬了扬手里的枪,振振有词的说。
“三哥,快把门打开,满柜受伤了!”长福跑到白三爷跟前,急切地说。
这时,白三爷突然想起儿子们,便不由自主地大声叫着满仓的名字。满仓正在和长福的儿子文书文武搀扶倒在院里的满柜,准备把他抬到了屋里去。听见爹在叫自己,赶忙起身前去。
“爹,你叫我?”满仓问道。
“嗯!快去看看你哥和满金咋样?”白三爷催促道。
满仓在牛棚里找到了满金,他正在查看牛羊丢了几只。忙问:
“见大哥了没有?”
“没有。”满金答道,然后又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大哥不见了!”满仓说。
兄弟俩找遍了院里院外,怎么也找不到满房,预感到事情不妙。便跑着到白三爷跟前,哭着说:“大哥不见了!”
白三爷一下子便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站立不稳,身子后扬,连退了好几步,不是满仓眼疾手快,赶忙扶着,差点儿就摔倒了。
这老大满房是家中的长子啊!又刚刚结了婚,孙子再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该咋办呢?满房性情稳重,做事不急不躁,就是胆子较小,白三爷怕他见了土匪,不敢下手,专门安排他在后面守着堂屋门就行了,自己和其他儿子冲在前面与土匪搏斗,不料想,他还是出事了。该不会被土匪绑走了?白三爷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后怕。
“老弟,先救满柜要紧!”蔡元章轻声的劝说道。
白三爷突然回过神儿来,快步向堂屋走去。
蔡元章转过身来,对众乡亲们说道:“大家辛苦啦!现在没事了,都回去睡觉吧!”
说完,他让满金到他家去取止血的药,自己也随白三爷一同向堂屋走去。
白三爷走进屋里,只看见女人们哭成一片。
白三奶怀里搂着满柜,头伏在满柜的脸上,一边哭一边喊:“贵娃儿,你醒醒啊,别吓娘呀!”
满秀满荣躲到一边儿,看到哥哥满身是,吓得哇哇大哭。
白三爷见此情景,本想说的话儿只好又咽了回去。
春杏忙着去烧开水,好给弟弟满柜擦洗伤口。这时,突然想起还需要干净的布条,便大声喊:“满房,快去找块儿干净的布来!”
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声,那满金只好走到嫂子跟前说:“嫂子,哥哥不见了!”
“什么!”春杏吓得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满金见状,赶紧去拉嫂子,还是晚了。
只听春杏双手捂着肚子,躺倒地上,大声地叫着:“疼、疼、疼、我肚子疼!”
满金不知所措,赶忙跑到堂屋,去叫妈过来。
白三奶赶忙把满柜放下,让白三爷和满秀主责看护,一路小跑到了厨房,看到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的春杏,心疼极了,忙去搀扶,无奈怎么也扶不起来。只好叫满荣去找了一张苇席铺在地上,她和满金一块儿用劲儿慢慢地把春杏弄到席子上去。她又让满荣拿了枕头和被子过来,终于安顿好了春杏。看春杏稍微好了点儿,刚想出去看望满柜,只听春杏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哎哟!我活不成了!疼死我了!”
“快去喊你贺奶奶过来!”白三奶一看形势不妙,估计春杏要早产了。
“哎哟哟,真是祸不单行啊!事都赶一块儿了!”白三奶急的直跺脚。吩咐满荣继续烧开水,再多烧点儿。
果不其然,贺奶奶来了没一会儿,那春杏的身下就流出了一些血水,疼得春杏左右不停的晃动,满脸是汗,那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把枕头都弄湿了一大片儿。这样折腾了大约一个时辰,还是不见胎儿出来,贺奶奶和白三奶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一旁不停地喊:“春杏,用劲,再用点儿劲儿!”可是,不管怎么喊,都没有用,孩子就是出不来。渐渐地春杏也没劲了,不停地流着汗,喊得声音也越来越弱了,越来越少了。
这时,满秀过来了,大声对白三奶说:“妈,我三哥醒啦!”
“血还流吗?”白三奶问道。
“早都不流了!那药可神奇了,一撒上就慢慢止住了。”
满秀看了看,躺在地上呻吟的嫂子,问道:“我嫂子好些了没?”
白三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嫂子,她早产了,现在怎么也生不出来!”
满秀看妈妈哭了,也不由得哭了起来。贺奶奶也红了眼圈,喃喃道:“这孩子命苦哇!这可咋办哩!”
一家人陷入了混乱之中,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折腾到天亮,情况也不见好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春杏,不停地呻吟,身体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没有了气息。
女人哪,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转一圈,尤其是医疗技术不好的过去,运气好的遭了罪后还能安全回来,运气不好的罪也受了命也丢了。我们善良的春杏,孝敬公婆,辛勤劳作,年纪轻轻,就此丢了性命。上天啊,你待你的子民也太过薄情了,你为何不让好人少遭些罪哪?你为何不让好人多活几年哪?
嫂子的去世,让满秀满荣两姐妹非常伤心,想着嫂子一年,与自己和睦相处,帮自己梳洗打扮,两人哭得眼泡都肿了;嫂子的去世,让满仓满金两兄弟非常难过,想着嫂子一年来,有活儿专找脏的累的干,而作为男子汉却不能保护家人,让嫂子不幸含恨而去,两人不由得泪流满面;听到嫂子难产去世的消息,刚醒来的满柜伤心欲绝,想着嫂子一年来,有好吃的让着弟弟、有好穿的让给妹妹,不顾病痛的身体,哭着喊着非要过去看看嫂子不行。
春杏的去世,让白三爷和白三奶也伤心不已,想着春杏加入白家一年来,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劳作,不挑吃喝不捡穿戴,同心同德的融为家庭的一员,如今突然阴阳两隔,如同失去了自己的左右手一般,痛彻心扉。
春杏的去世,让杨二爷夫妻俩悲痛不已,想着女儿在家十八年里,像一个男娃儿一样为爹妈分忧愁,非常幸运地嫁了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家,好日子还没有开始,便又草草的结束了。春杏妈几次都哭晕过去。
是呀!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是人生最大的伤痛啊!
不幸之中让夫妇俩欣慰的是白三爷的话儿,三爷说,春杏是个好儿媳,如今虽然命薄人去了,但满房永远还是杨家的女婿,白杨两家永远是亲家,相互帮村永不分离。直说的杨二爷夫妇心里暖洋洋的。
白家人强忍悲痛厚葬了春杏,一家人茶不思饭不想的,一连几天都非常的消沉。
一想起满房不知死活,一家人又愁上心头。那满房自从被土匪帮走后,已经两三天了,音信全无,让白家人忧愁中有多了些不详的感觉。尤其是白三爷和满仓两人,多方打听,也毫无所获。一时间,满房的事成了一家人的心病,搅得人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第6章 :土匪夜袭老白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