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后，他看了眼棕色实木桌上的迷你闹钟，嘴上还咬着根牙签。
“咔嚓咔嚓。”
可能因为房屋太老旧，材质太差，安流曼蹲在七楼都能听见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没想到人都疯了，干坏事时还能这么小心仔细。
程启国逮住时机，猛地拉开门，一棍敲在顾生的肩膀上，毫不留情，他好像被顾生这两个月的折磨气疯了，甩开膀子敲打顾生的背和胳膊，嘴里不停吐出脏话。
“早就在这等着你了，孬种！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还天天来我的地盘撒野，看老子现在不一泡尿把你淹死……发癫疯，呸！”
顾生徒劳地双手捂头，倒在地上翻滚着躲闪，仰面时看到了七楼拿着手机的安流曼，然后视线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不放了。
可能是出于一种像鬼片的主角总是带着作死的好奇心探究任何只要探究必定有鬼的地方的心理，透过手机摄像头，安流曼也紧紧盯着他的眼，小小的，垂成鼓包的灰色眼袋，几乎看不见瞳孔，咧开的大嘴边流着口涎。
程启国疯狂地发泄，他甚至丢了棍，开始往顾生身上撒尿。
安流曼挪开手机，转过头，一分钟后再往下看，这时有一个身穿部队迷彩服的寸头男人拉住了保安的一只胳膊，程启国被这一动作拉的一个踉跄，从顾生身上绊了一下，急急双脚跳了起来，反应过来后，怒火直窜，大骂一声，接着一棍子朝男人脖子上挥了一下，迷彩服男人不知是呆住还是傻了，竟躲也没躲，那带着暴力的一棍结实地发出一声闷响，男人被挥倒了，像一棵大树挨了最后一斧头，可那人只挨了一下，倒地没了动静。
顾生还在地上哀嚎，安流曼感到浑身的血液仿佛僵住了，刚刚的一幕好像舞台上的一出话剧，她俯视着那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寸头男子，等待他下一秒就能跳起来和老头肩并肩搂着谢幕。
可是她头上的天那么高，那么蓝，顾生的惨叫那么刺耳且持续不断，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可怕。
安流曼才像受惊的鸟一样奔到卧室，从窗户往下看时，“死亡垃圾桶”旁的条椅上，抱着小牛的豆豆刚将视线从保安室移开，可能是碰巧，她抬起了那张可爱的白嫩小脸，面无表情地与安流曼四目相对。
安流曼转过身，背靠在墙上，手哆嗦着按开手机屏幕上的绿色电话标志，脑子里不断闪现黄文明被切首后喷血的画面、刚才穿着迷彩服的寸头男子、双脚翘在桌上的保安大爷、垃圾桶旁躺着的顾生和小女孩豆豆面无表情的脸。
在这样错乱的精神高压下，安流曼再也控制不住地扔掉手机，尖叫起来，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双臂里。
安妈妈在安流曼小的时候，就经常和邻居亲戚抱怨小流曼胆子小，晚上不敢一个人睡，仿佛这是什么应该广而告之并且值得宣扬的优点，其实这只是一个母亲在炫耀孩子对她的依恋。
可是安流曼很反感，她觉得丢脸，甚至讨厌看电视里那些遇事只爱哭哭啼啼和尖叫的角色。
现在，安流曼安静地窝在自己的臂弯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极端事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身边没有亲人朋友的照顾和安慰，她只有清晰地感觉到一层萦绕在她身体周围的热气，烘得她晕晕的，让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第四章 迷彩男人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