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阴渡口,奔腾咆哮的河水自此滚滚东去,汹涌澎湃的河面上帆影点点,船行幢幢,张扬麾下五千将士,一千多工匠,两万民夫及其家眷,还有载满粮草甲胄的车辆汇聚成浩浩荡荡的洪流,于此渡河北去。
车辚辚,马萧萧,南风荡征衣,壮士去无回。
大河北岸,李严神色肃穆,面向东南故乡的方向眺望,澎湃浑浊的河水汹涌地拍击着壁立如削的河岸,溅起漫天水浪,浩浩荡荡的大风吹荡着漫天飞卷的水珠洒落河岸,扑在李严的脸上,李严甚至没伸手去擦一下。
“他没有食言,我如今又是官军了,甚至官职比以前还要高。”
轻轻的呢喃从李严的口中传出,被大风吹得零落,不复可闻。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李严的身旁,一阵幽幽的声音在李严耳边响起:“正方,你恨我吗?”
李严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张扬负手傲立于河岸上,冷漠的眼神直视波涛汹涌的大河,身后鲜艳似血的披风随大风漫天飞舞,猎猎作响,本来并不魁梧的身躯也变得伟岸起来。
张扬身后,恶来典韦寸步不离,两只大铁戟抗在肩头,傲立如山,一双虎目散发着黄芒。
李严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灼热,转身向张扬恭敬一礼,郑重道:“严,拜见主公!”
张扬明白李严的意思,从前只不过是迫于形势,无可奈何,如今才算是真的臣服于他。
大风烈,浪声急,张扬肃立良久,默然不语,典韦木讷性子,有样学样,跟着凝视翻腾的河面,竟有些看得痴了。
良久,张扬幽幽叹息一声,淡然道:“起来吧,出发了。”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扬在典韦的护卫下缓步离去,汇入浩浩北进大军之中。
李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深深吸了口气,眸子里浮起一丝莫名的坚毅,追随着张扬的脚步跟了上去。
汉灵帝中平二年五月,大汉伏波中郎将,领护匈奴中郎将张扬,率铁骑三千五,步卒一千五渡河北上,出司州,入并州,经上党、太原、新兴,入雁门。
九月,抵达雁门郡马邑城。
并州,地处大汉中部最北端,治有上党、太原、西河、新兴、五原、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九郡91县,州治太原郡晋阳城。自秦末至汉初,匈奴横行漠北,屡寇大汉边塞,并、幽首当其冲,受创最重。
汉高祖刘邦发兵三十二万北击匈奴,被围于白登。
至武帝,倾全国之力重创匈奴,匈奴由盛转衰。
光武中兴,刘秀行收缩之策,放弃边镇,积蓄国力,时匈奴内乱不断,南匈奴入长城附汉,北匈奴被逐远遁,一直跑到如今的土耳其等地,可惜当时东汉吏治败坏,武备废弛,外戚、宦官不断掌权,内斗不绝,错失良机,以至于被东胡鲜卑趁虚而入,尽得漠北匈奴故地。至汉灵帝光和年间,鲜卑大王檀石槐统一鲜卑,所属领地东起扶余,西至敦煌、乌孙,绵延数千里,势力盛极一时。汉灵帝光和四年,檀石槐死,其子和连继位,和连无能且好色,不久便死,鲜卑复又陷于分裂之中。
至如今,云中、定襄、五原、朔方四郡已不归大汉所有,雁门已成大汉和并州边境。
护匈奴中郎将,顾名思义,乃是保护、监管内附南匈奴的官职,并且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其地位还在度辽将军、乌桓校尉之上,行督率之责,权利不可谓不大,在张扬之前一般由并州刺史兼任。当然,张扬这个护匈奴中郎将水分不小,别指望并州牧丁原能听他的话,度辽、乌桓校尉两营估计也不会听他指挥,说到底,他还是只有麾下这点人马。
并州比邻的漠北之地,部族林立,有鲜卑日律、推演、慕容、拓拔、魁头、骞曼。素利、弥加、阙机等部,有乌桓苏仆延、普夫卢、那楼来、丘力居等部,还有南匈奴、屠各胡以及居于河套地区的羌胡各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交相攻伐,再加上张扬之前得罪的张举、张纯的乱军,局势更加混乱不堪。
并州刺史丁原,原为执金吾,武将出身,对大汉忠心耿耿,麾下兵卒多为精锐。
根据现在得到的消息,可以说没有一样对张扬有利的。
残阳如血,风沙漫天。
沉重的战马响鼻声骤然响起,连绵起伏的山梁上,鬼魅一般冒出一骑,骑士毡帽胡服,腰佩弯刀,肩上斜跨一柄短弓,
第九十四章北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