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香却视而未见,既不理老头,也未呵斥手下兵卒莫搀那货,由他躺了地板去。
目光自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上扫过,将所有愤怒、不平、同情、鄙夷、茫然、以及若有所思的神情刻入眼中后,继续慷慨而言。
“此次出使,他竟遇难而退,既毫无功绩可言,配不起往日清名,又丢了堂堂翰林学士的面皮。若人人如他一般,遇难而退,见险而缩,还如何出使的北地?若我李寻香、若茂德帝姬、若童太师,皆如他一般,安然留在河间府,那还有谁,愿去北地?若我大梁,人人如他一般,那艰难之事、险恶之途,又有谁愿做、有谁想走?人人守着所谓口碑、所谓清名,心安理得地白拿朝廷俸禄,这天下,将成何样?”
“除了无用清名,你们可知其有何功绩?除了些许口碑,你们又晓他做下了何等对得起那份不菲俸禄的实事?”
“清流?魏晋,岂非尽是这等所谓清流?风骨?魏晋,最不缺的便是这等所谓风骨。可你们亦知,那是何等屈辱的朝代。”
“我李寻香,不要你们紧守风骨、只当清流,不愿你们,觉得不耍奸、不贪墨、不欺良善,便是好官。我要的,是你们实干肯干,上对得起朝廷、对得起陛下,下不负黎民、不负百姓,中不辜那份俸禄赏赐。”
“臣尽臣职,将用将命,人人对得起他所居官位、所拿俸禄,如此,方能替我大梁、替陛下,开创远超汉唐的盛世。今日,我李寻香,可替太师、替帝姬,在此许下承诺:出使北地,有功必赏,有过必惩,碌碌无为者——逐!”
身周众人,尽皆怔住。
连刚刚有些顺过气来的老头,亦是呆愣在了原地。
许久,他才一声长叹,打破了周遭静谧,对李寻香躬身作揖:“今日,香公公之言,震耳发聩。的确是我舒承业错了。枉活多年,自承风骨、自诩清名,却方悟自个实为尸位素餐之辈。如今,我已无颜再待,当返汴京。香公公替陛下、为大梁,出使北地,我舒承业,自当在汴京做出一番真正实事。若待公公凯旋之刻,仍自一事无成,不必公公上门,我也定辞官回乡。”
说完,老头甩却身旁相扶兵卒,孤身离开。
只是,这一刻,他的头,依然是高昂的。
知耻而后勇,他无需低头。
挥手招来士卒,李寻香将那根夺自老头的拐杖递予后者,令其追去相还。
抬眼相视背影,李寻香忽一改先前做派,恭敬行了一礼,高声道:“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若待我回归汴京那刻,舒学士当真做出一番成就,我李寻香,必当为今日之事,赔礼道歉。我李寻香,素敬知耻而后勇之人。”
老者的步履,微微一顿,但未回身,高昂的头颅,却重新低下。
他的确错了。
哪怕知耻而后勇,仍无法掩去他过往犯下的错误。
而李寻香,却能无错而屈身,当得真正敬重。
那他,又还有何可骄傲的?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陆行之策,就如一块试金石,让我看到了使团之中所有意图浑水摸鱼之辈。我李寻香代太师、代帝姬,所下之令,断无更改可能。所有意图留守河间府者,尽数逐出,绝不容情。而且,也需如舒承业一般,留下足够银两冲抵这些时日使团在你们身上的花费。但是......”
话音一转,李寻香的声音,威严霸气中明显多了一番诚恳:“知耻而后勇者,自该再有际遇。我李寻香可承诺,只要你们能一改前非日后做出足以匹配身位的成果、只要你们为大梁为朝廷真心效力,我会尽我所能荐你们上位、替你们表功。如有不世功勋,青史之上,必有你等之名!”
尽管多了舒承业的这一插曲,李寻香依旧未改初衷,将所有意图浑水摸鱼、不劳而获地毫不留情地赶出使团之外
第126章 知耻而后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