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人就不是个读书的种子,据他自家言说,十二岁上还没背全了三字经,倒是将其父亲请来的先生,折腾得欲仙欲死,没有二十也有十双……”
“他父亲也是疼他,怕他在乱世之中断了活路,便就送到了军中……”
“按照冯定左与我们言讲了他父亲的说道,乱世之中,保命之处有两个所在,一个是朝堂,一个是军中……”
“这两处看着危险,实际上安稳的很,寻常百姓,在乱世中既要受着战祸的牵累,又惧怕屑小的骚扰,有些余财的,还会因之丢了性命……”
“反倒是朝堂军中,消息灵便,寻常的屑小也不敢触碰,小灾躲了,大祸临头,也能跑得早些……”
“这狗日的倒是实诚……”
百里复唾骂了一句,
“文道养出的一份脑筋,没用到国事正途,却用在了这等心思上面,端是恶心……”
“百里将军对这文人倒是看重的紧啊……”
国事正途,确是文人的热衷之道,也是读书人功名心思的落脚所在,虽然对百里复的出身经历生了好奇,只是一句文道言语,让文长清生了烦恼。
时下大赵上下的一派混乱荒唐,归根结底,都是出身文人的大小人物生惹出来的。
忍不住,就出言讥讽了一句。
“他自家就是文道中人的败类,还是辽州府乡试的案首,却跑来投军,一月之前还是个小小锋佐,听着我的吆喝……”
龙承烈听出了其中的嘲弄,便调笑起了百里复,寻了与他脱身机会。
破天荒的,百里复没回来抵顶言语,左右看看,见地上没有趁手的家什,一抬脚,抓了自家的靴子扯了下来,径直抛了过去。
“几位兄弟,可否思谋过换个去处……”
龙承烈与百里复笑闹过后,文长清被他二人这一番兄弟间的情谊和随性勾扯了,便断了定下的主意,径直说了自家的思想。
“哪里是妥处,凤佑军吗……”
果然是个机灵人物,刚刚提了话头,龙承烈就知道自家的用意。
“不错,转隶之事有我一手办理,断不需要你们自家上下打点……”
“入到凤佑军之后,你等将佐至少官升一阶……”
“至于兵马,可自成一支,自行统属……”
“而且,所有一应军饷钱粮军械器物都不会短缺,早间我也看了,你们将卒的盔甲可都是残旧之物……”
“据我猜想,你们的军饷该是被拖欠了许久,入到凤佑军之后,所有将卒不但补发了以往的亏欠,寻常军卒每月增加饷银一两,军粮十斤,酒肉各三斤……”
“日后上阵,另有开拔赏银……”
“御营军就是这点好处,不缺钱粮,也不缺官职……”
“好处当真不少,若是一月之前,说不得,就答应你了……”
“可惜啊,我等无福之人,没法消受了这份好处……”
文长清说的热络,龙承烈听了之后,却只能在心头苦笑。
伏到了案几之上,一只手臂抵住了下颌,玩弄着手中的毛笔,龙承烈却是笑着望向了文长清,说道。
“你道我等在此做甚……”
“我等是在等死……”
“等死……”
文长清竖直了眼睛,他委实没有想到,自家一段言讲,居然换了这么个消息。
“不错,大概明年五六月间,便是我等的死期……”
小黄脸上依然笑着,很有些玩味,但是面色正常,不似作伪,也不是在嬉闹。
很正经的模样,尽管是在谈着自家的生死。
“至迟,也不会过了明年十月……”
文长清惊讶了。
龙承烈面貌平和,一如一旁的风不破和百里复,
轻松,淡然。
但是他却在说着自家的死事。
面前,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却知道自家的死期。
浓浓的亲厚情谊之下,却满是将死的悲哀忧伤。
可是他还在笑着,没有一丝行将故去的怨恼。
而且还不是一人,
屋中除了自家以外的所有,都在坦然面对自己的死期。
貌似,还有勇烈翼的全部。
“为何,你等莫非惹了塌天大祸,但说无妨,只要不是私通敌国,我当求肯了贤国公主,尽力与你转圜……”
文长清急切的说着,颜色郑重。
此际,他当真生了援手的心思,即便不是为了将勇烈翼纳入到凤佑军中,仅仅是那份严明的军纪,他也想保住这支少有的军马。
何况,眼前这个少年军将还有一副通透心思,是个可塑人才。
“不必如此麻烦,此事乃是我等所求……”
“明年三月十日,中路军将与斡图达鲁人在庆州城下决战,决战之后,我等将在这里拦击斡人南下……”
“文将军若是不忍,当求了贤国公主,毁了中路军主帅方纯向与斡图达鲁人的约定……”
“长江水长又长,洗不去心头半分伤
黄河水黄复黄,怎比我满腔黄连汤
白日为牛夜做马,烂衣破衫猪狗粮
吃尽苦头遍体伤,日复一日思阎王……”
龙承烈正想借机将自家的烦恼诉说干净,以便求了大赵唯一的转机,窗外,花家大院中,忽然响起了苦儿歌声。
第八十七章入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