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仲恩发妻死得早,既没有妾室,也没续弦,一辈子只有一儿一女,现在儿孙都走在他前头,自己就剩下房云姜这么一个女儿。
他把房云姜当掌上明珠般疼爱,亲授她诗书,教她明理,却又不要她成为权利角逐的牺牲品。
故而哪怕当时他对邓遥不是十分满意,他也顺遂女儿的心愿,把女儿嫁给邓遥。
他总觉得亏欠房云姜。
房云姜太懂事,旁人家的姑娘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房云姜就已经不用任何人为她操心,反而能妥当地处理家事,照料父兄了。
房仲恩看着房云姜跟薛朝暮并排坐着,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正逢陆怀远两人打帘走进来,两人齐齐抬头冲着各自的心上人笑着。
房仲恩在姑娘们的笑容里晃了神,他唇角不自觉扬起笑,连着目光都变得欣慰。
陆怀远打八岁起跟着他,他早就把陆怀远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年过古稀,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样儿孙绕膝的日子还能有几天?
他今日让房云姜叫薛朝暮来,一是想看看这是怎么样的一位女子,二是借机敲打两人,莫要再苦苦纠缠,及时收手才是上策。
但房仲恩在这一瞬间动摇了。
他们两人的对视隔着竹帘,一触即走,但房仲恩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经年前,他和自己的发妻也曾这样情意绵绵。
他披甲上阵,她就洗手作羹汤,不管多久都等着他回来,病了也不同自己说,唯恐他在前线分心。
等他功成名就,坐到梦寐以求的丞相之位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人生圆满此生无憾,发妻却撒手人寰。
房仲恩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听了一夜的雪风。
如果她真的是怀远的妻子——
“老师。”
房仲恩在呼唤声里回神,脸上的情绪和压抑心底的回忆都收拾干净:“坐吧。”
邓遥脸色不大好,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陆怀远用手肘戳他,他才鼓足勇气站起来,给房仲恩布菜。
房仲恩没动他夹的菜,也没拦他,外面的狂风吹得竹帘呼啦作响,薛朝暮早有准备,等着房仲恩的盘问。
“陆夫人是辰阳人?”
薛朝暮坐得直,偏头时步摇微微摇晃:“正是,我娘家姓程,在辰阳经商。”
房仲恩没动筷子,撑膝挺直脊背:“辰阳程家,我早年去过辰阳,略有耳闻,在当地也算望族,怎么千里迢迢嫁来京城了呢?”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这不由我做主。”
房仲恩不知道程煦和跟陆省那档子事,他点点头:“策英也曾是英雄,不过他尚未名扬天下就遭了劫难,现在京城没几个人记得他。他两条腿都毁了,听说脾气不太好?”
薛朝暮恭敬地回答:“承蒙三公子照顾,我在府上过得也不算太差。”
不算太差,那就是也没好到哪去。
房仲恩皱着眉,想到房云姜小时候没有母亲,话很少,总是受了委屈也不说。
他不经意瞥向陆怀远,谁知人家正望着薛朝暮,那眉梢勾着笑意,分明是堂而皇之地眉目传情。
第110章 有事瞒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