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子殿下教令,因刑部工作日渐繁重,刑部右侍郎年久空缺,今特将兵部右侍郎宋滢方改任刑部右侍郎。”
虽然滢方早已从萧?F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但直至此时教令下来,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地,慢慢地融入这个朝堂。
不过,她还是摸不透萧?F的意思。
萧?F当时只说了,皇上当初任她为兵部右侍郎,如今他将她改任成刑部右侍郎,也算是六部间平调,不会有人提出意见。至于其它,萧?F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滢方还是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难道刑部另有玄机?
滢方被宋枭抓着问了一番,她老老实实地把萧?F的原话复述给他,他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就让滢方退下了。
滢方从宋枭的院子里退出来,立刻吩咐跟在身后的宋启,邀刘子异来府中一趟。
当初她请刘子异做幕僚,为的就是这一刻。
滢方走在廊檐下,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宛若莺啼。她转了个弯,迎面看到了正在和丫鬟说话玩笑的宋湘,不同于那日在宋枭面前的安静乖巧,她的声音清脆,笑声爽朗,拥有着她这个年纪与生俱来的朝气与活力。
其实说来也稀奇,明明身处同一屋檐下,除了之前在正厅里的匆匆一面,这是滢方重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与宋湘正式会面。
滢方率先看到宋湘,等到宋湘不经意间抬头,忽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滢方,顿时慌乱了神色,忙假装没看见准备折返回去。
滢方哪能如她所愿,扬声问道:“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呀?”
因为无法忽略掉滢方的声音,宋湘遂装做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慢慢向滢方走过来。
她今日穿了件桃红间银白吴棉衣裙,梳着双平髻,头发上别着绯色绢花,娇俏可爱,脸虽还青涩,但已经能看出来长开后定是个花颜月貌的美人了。
面对滢方,宋湘又恢复了在宋枭面前怯怯诺诺的模样,微微福身做礼,继而腼腆笑道:“父亲说今日要查我的女工,因此连着做了三天,缝了几双冬日穿的足衣,也不知道父亲穿着是否合适。”
滢方心中怪异,检查女工这种事情一贯不是赵氏做吗,宋枭一个大老爷们,对女工一窍不通,为何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滢方把目光投向丫鬟阿岚手中端着的木托盘上,她拿起来看了看,三双白色的羊绒足衣,里侧绣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宋”字,用针细密,针脚处也不见线头什么的。
滢方自小在女工上没什么天赋,显而易见,宋湘绣得比她好上许多,这倒让滢方有些意外了。
把足衣放回托盘,滢方见宋湘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故意逗弄她道:“你绣工既然这么好,得空了便帮我也做几双吧。”
“啊。”宋湘愣了愣,像是真的被吓到了,随后扯了扯嘴角,道:“自然是可以的。赶明日哥哥让小厮告诉我尺寸来,我立马帮哥哥做。”
“那便谢谢妹妹了。”滢方心里直发笑,宋湘还是太小了,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想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看出来了。
“哥哥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宋湘指了指滢方身后的方向,不好意思地笑道:“父亲还在等我,就先与哥哥告辞了,若是有空改日再聊。”
滢方点点头,嘴里的再见还未说出口,宋湘就逃也似地从她的身侧绕过去了。
滢方回头,看着宋湘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她又不是豺狼虎豹,怎的跑的这样快!
她回静心院的时候,刘子异已经候在了书房门口。她忙邀刘子异进去坐下,沏了上好的茶叶伺候着,她实在是有非常紧要的事情问他。
目光不经意间地一瞥,滢方看到了刘子异玄色袖袍上的一滩污迹。
刘子异也意识到了她的注视,脸微微有些红,拂了拂袖子,道:“李员外新建宅邸,适才邀子异帮其院落题写对联,一不小心沾了些污迹,见大人叫得急,也未来得及回家换套衣服便赶来了,实在是失礼。”
滢方忙摇头道:“这有何失礼?刘先生学识渊博,能得刘先生相助,滢方之幸也。”
有官员专找刘子异写对联,不就说明了她的眼光没错,刘子异是有才之人吗?
“能为大人所用,才是子异之幸也。”刘子异的目光真诚,虽然一开始他因为京城流言轻视于滢方,但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看到了滢方身上的谦虚和好学,也从滢方身上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体谅和尊重,他为自己之前的浅陋感到惭愧,也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听信坊间谣言。
滢方被刘子异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她成为了宋滢方,方方面面受到男子碾压,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每日都自怨自艾,刘子异的这句话让她多多少少受到了鼓舞。
她轻声咳了咳,言归正传,将自己改任刑部右侍郎的事情告与了刘子异。
果然,刘子异沉吟片刻,黑眸在某个瞬间犹如流星划过天际。
滢方忙问:“先生可是想到什么了?”
刘子异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大人,今日您上朝,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又或者说,不能理解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或者不能理解的事情?”滢方喃喃道,她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踌躇着说:“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太子在朝中的威望好像……并不是很高。”
“怎么说?”刘子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滢方纠结了一阵,妄议太子可是要杀头的。但刘子异向来性格孤傲,应该不屑于做出那些等小人行径。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刘子异似是鼓励的目光下,滢方索性心一横,将今日所见所感全都说了。
“我不明白,在这种皇上不理朝政,太子总揽政务的情况下,不当是太子的威望最高吗?但今日诸臣谈及逐流民出城的事情,摆明了是想打太子的脸。而且这个提议如此不仁不义,却有一大帮的人支持,站在太子一方为他说话的却寥寥无几。若不是魏清野最后拿出的那份奏折,恐怕太子就真的会向他们妥协了。”
刘子异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大人觉得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打太子的脸呢?”
滢方心一惊,她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刘子异的口中问出。她一直以为,刘子异虽然满腹经纶博学多才,但他骨子里还是个规规矩矩墨守成规的文人,这一问,倒让滢方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这样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滢方的思绪就被正事拉了回来。究竟是谁想让太子下不来台呢?
她记得自己曾向刘子异讨教学识时,刘子异说过的一句话,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人们总是在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所以归根究底,还要看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是谁。那么,这件事究竟对谁有利?
二皇子萧珏!滢方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人。上朝时她就觉得萧?F问萧珏的那句话很不一般,萧?F心里肯定是明白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她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脑袋转得飞快。
这件事定是跟夺储之争有关!
当初皇上册封太子时,皇后还是萧?F的生母曲涟漪,萧珏的母亲蓝溯光是当时的贵妃,曲涟漪去世后,蓝溯光过了两年才被册封为皇后。但不同于曲涟漪出自小门小户,蓝溯光父家和母家均是江南一带的豪门望族,势力极大。萧珏本就年长,其母又是当朝皇后,势力滔天,怎会不生异心!毕竟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
滢方只觉得瞬间柳暗花明。
她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问刘子异:“看目前的形势,太子处于劣势,可这和我调任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太子想让我为他所用,但为什么不让我仍留在兵部,而是选择了刑部?”
她隐隐觉得,刑部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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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调往刑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