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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生机,毅然决然要牢牢抓住。
      颖王对侯朴深深一揖,侯朴连忙还礼:“王爷礼重了,老夫帮不上什么忙,已是无比惭愧,若举荐此人能够令荃儿回魂,老夫也能心安了!请高人当有国士之礼,王爷好好安排,那人原本姓名无人知晓,到了喊谷直接问妖医即可。”言罢转身离去。
      游云自去安排宫中线人,颖王静坐椅上思前想后。既然有人敢加害女儿,那必定留着后招,太医的缄默说不定就是为人所制,王府一派人出去,对方必然紧紧尾随,要把妖医安全地请回来,事当保密,所派之人要既灵活又持重,此刻正值用人之际,弘经馆二贤姚远戒和李复光是不能去的,其他人又够不着既灵活又持重之能,想来想去,满脑子愁云密布,忽然间灵犀一点,云散天开,自己为何总想着要找个文臣,武将有何不可,果真是当局者迷。
      颖王即着人唤来缪成,缪成见过礼后询问有何公干,颖王仍是屏退左右:“有件机密要事托付给你,不知你可否愿意承担?”
      缪成少年老成,心存忠义,听颖王如此讲,撩长袍双膝跪倒。“王爷待我不薄,刀山火海任凭吩咐,何以如此客气!”
      颖王扶起缪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荃儿的情况你也知道了,”缪成点头,眉宇凝重。“可她是为人所害,你可知晓?”
      缪成闻言大惊,眉间竖起川煞纹:“是何人所害?”
      颖王摇摇头:“暂且不知,不过我已着人去查。现在需要你到桓县良山走一趟,去请喊谷妖医。”
      颖王把侯朴所说之事给缪成讲了一遍,缪成欣然领命,颖王接着又嘱咐了他一些事情,末了道:“你护佑我多年,衷心可鉴,若荃儿还能苏醒,我便将她托付于你……”
      缪成再次跪地:“王爷不可,郡主金枝玉叶,微臣一介武夫,怎敢亵渎冰洁!”
      颖王摆摆手:“你的封爵诏书早就拟好了,身份这些琐事不要担心,我只求荃儿一世平安快乐,并不求她为我而牺牲幸福,她平常最爱和你玩耍,知子莫若父,你难道真要拒绝么?”
      “可是荃儿才……”
      “只要你应允,到了年纪再说谈婚论嫁的事情,这些话是你我主仆之间的密约,别人就不要讲了!”
      缪成拜伏。颖王再三叮嘱,缪成牢记在心,回房自去准备。
      缪成刚走,一俊一丑登门,原来是姚远戒与李复光到了。姚远戒白面美髯,一派鸿儒风骨,李复光则生的凸额斜嘴,角眼瘘腮,下巴上一颗大痦子,三根长毛卷曲着长在上面。人不可貌相,此二人虽形貌各异,但均是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之才,姚远戒善谋,李复光善断,早在颖王南征之时便已成肱股,此时俨然是弘经馆的首僚,世人美誉“一时姚李”。
      颖王把侯朴推断之结论向二人讲明。姚远戒首先问道:“王爷打算如何?”
      颖王凝视窗外良久,反问道:“赤锋营安排得怎么样了?”
      姚李闻言面露喜色,姚远戒急忙回道:“中层将领基本已换成自己人,一旦起事,可立即架空五营统领。”
      皇城御林军分为三部,玄甲营镇守皇城北门,负责保护皇城诸宫;赤锋营拱卫皇城南门,负责保护各处中枢府邸与朝廷命官;鹅毛卫是皇帝近卫,始终围在皇帝左近。玄甲营卫士黑盔黑甲,面戴貔貅面具,手持黑盾弯刀,人数一万,因保护诸宫,是以太子近水楼台,早已把势力插入其中;鹅毛卫锦袍玉带,内罩金丝软甲,腰别鱼肠软剑,帽饰鹅毛,人数虽只两千,但均是御林之精锐,直隶于天子;赤锋营赭盔赭甲,面带凤凰护眼,手持金钺,人数一万,颖王早已在其内培植亲信,五营统领的权力实际上已被蚕食一空。
      颖王点头,再问:“奔夜徒呢?”
      姚远戒道:“苏甲是条老狐狸,一直不肯表态,只有王行鎏感王爷旧恩,手下七人确定归附,其余人等只可稳住,不可硬来。”
      奔夜徒是朝廷的特务机关,直属虽只一百人,但全国各地分散有千余人众,其内能人高手众多,是股不小的势力。身为皇帝的鹰犬暗箭,奔夜徒善事难为、坏事做尽,名声一向不佳,颖王集团碍于其实力特意拉拢,但其首尊苏甲城府极深,并不急于表态,所幸他也并未投靠太子党。王行鎏是奔夜徒的一名什长,早年获死罪下狱,得颖王救出,是以暗中向颖王效忠。颖王着其继续留在奔夜徒以为喉舌,他虽为什长,但手下现只有七人。
      颖王眉头微绞,嘴角一撇,似是发出一声冷笑。他接着问道:“钟玄卫那边怎么解决?”
      姚远戒道:“逼宫宜从速,寒光阁众位师傅只能保证白贤和西、北六门的提督身不能履职,但不能保证十万钟玄卫各个听话!”
      弘经馆里寒光阁,文火淬尽利刃得。弘经馆是颖王的幕僚库,其内主要为一部分在朝文官与在野士子。寒光阁在弘经馆内,三层木阁之中刀枪集列,四十名武官侠客隐于其内,以备金戈之需。铁瓜将军白贤是钟玄卫统领,提领十三门一切防务,手下统帅十万铁甲军拱卫京师。
      颖王沉吟片刻,再问:“万俟良跖呢?”
      姚远戒道:“现在寒光阁,是否要请来?”
      颖王摆摆手:“请先生直接递个消息,叫他速回木鳖城,请万俟麻铸借我八百狼纛军。”
      万俟麻铸统领五万宁军镇守木鳖城,与红原城方山公石立胥十万大军成掎角之势拱卫北疆,他手下有两千精锐骑兵狼纛,其子万俟良跖代父输诚,被颖王请在寒光阁。
      颖王开口借兵,姚远戒微一迟疑,还是问了出来:“八百狼纛可够?”
      李复光一直未说话,闻言答道:“兵不贵多,王爷用兵向来取精取奇,姚公自可放心!”
      颖王续道:“那夜家宴上我向高耕武略微试探,他对我在遴甄坊遇刺之事明惊暗喜,并非是主使人被发觉的强行掩饰,主使者应不是他。此事有些蹊跷,请二位先生查一查,另外想办法派人再探听一下太子党那边的消息,看看我的荃儿是不是真有个绝情的伯父。”
      二人听得颖王已改太子之称而直呼其名,料想他推测出高荃十有是为太子所伤,只碍于缺乏证据。儿女情深更胜手足,如果调查确凿,这一刺激最终将使颖王与太子在亲情上决绝,逼宫夺权就是箭在弦上之事。二人率弘经馆同僚筹谋大计已久,只等颖王下决心一声令下,此时闻言欣然领命,就是太子没有残害高荃,怕是他二人也要攀藤附葛牵扯上一些。
      李复光问道:“亚相那里王爷可要知会一声?”
      颖王神思远徙,微微摇头:“暂时不要惊动他,事成后一切自然明了。”
      二人告辞,颖王又叫来一名心腹去请遴甄坊周柔。诸事筹妥,颖王来到门外独立雨中,双目微闭,任冰凉的雨水浸透全身,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了澹水桥上,面前十万忒渠铁骑,身后三百壮士一座孤城,自己戎装傲立,胯下踢雪乌骓嘶啸欲搏,耳边响起鼓角争鸣,心中祭起血光霜刃。沉戟数载,赘余虽稍稍侵袭肌体,但雄姿英气丝毫未减,此刻颖王心中已铺展开雄图奇策,但剑锋所向却是自己的亲哥哥,豪迈掩映深处仍有一隅粉嫩不堪触碰的脆弱,这使得雨中的颖王虽霸气擎天,但永远抹不去眼神里那一丝怅然若失。
      入夜。弘经馆角门奔出数条黑影,分向四处而去。
      皇城内一角,一个老监低声嘱咐几名小监宫女。
      颖王府内,缪成换上夜行衣,斜跨长剑,飞身上房,直奔城外而去。

得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