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坐诊的是肾内科的张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头发烫着大波浪卷松松的用皮筋扎在脑后。脸上涂了厚厚的粉,使得一脸严肃的她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
她刚给一个年迈的老太太量了血压,然后赶忙挤了点消毒液擦了擦手。那瓶消毒液就放在她的右手边,她每看一个病人就挤一点涂抹在手上。
诊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主任起身到门口把守在对面门口的小护士喝了一顿,大概就是为什么没有把住门把病人都放了进来。
而就在小护士跑过来低着头接受主任训话的空当对面诊室有等待的患者推门而入。
一个人如何可以守好两门?原佳瑶想着拉着妈妈退出了诊室到走廊里等着。挂号单上有序号的,如果号码在后面挤过去也没用的。
只是走廊里也挤满了人,在诊室里还能坐在那张闲置的床上,出来就只能站着了。
到她的时候已经临近下班时间,诊室里的病人都已经散去,佳瑶妈妈叫了声主任就开始抹眼泪,连着佳瑶的眼泪也哗哗地往下落。
主任不耐烦地皱起了眉问:“怎么了?”
“脚又肿了。”佳瑶卷起半截裤腿把浮肿的脚踝露出来。主任从下往上用力地摁了几下直到小腿,摁过的地方都是深坑。
“每次快停药就复发。哎!”主任声音温柔了些许。
“那怎么办?还能好吗?”妈妈忍了眼泪,问的战战兢兢。
“怎么办?住院呗。别怕,能好,前几天有个小姑娘才痊愈。”说着主任打开抽屉拿出一踏打印好的住院单从上面撕下一页,在序号的地方写下一串数字。
从佳瑶记事那天起医生就说能好,如今快十五周岁的她得往医院跑。痊愈,就像童话一样都是骗人的。记得七岁那年一个姐姐说是病愈了十五年,但十五年后她又复发住院了。
“医保本,身份证都带了吗?”主任问着,姓名那栏填了原佳瑶的名字。她是老病患了,这几年虽然没住院但妈妈经常来医院帮她开药所以主任能记得她的名字一点也不奇怪。
“带了!”妈妈从手提的布包里一样一样往外拿。灰色的布包是妈妈用旧衣服的布料缝制的。主任用两只手指捏着医保本的一角搁在桌上用笔尖戳开封面抄写里面的编号。抄完后用笔杆推到一边,妈妈小心的陪着笑然后把医保本收进包里。那个本子对于她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一样东西身体每个细胞都透露这厌恶。
“医生,我可以不住院吗?”同样,佳瑶也厌恶她。
主任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然后又抬头对一边的妈妈说道:“复发一次严重一次得小心的。病床也很紧张要不要住你们快点考虑。”
她把笔往桌上一扔开始往手心挤消毒液。
妈妈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但还是拍了她的背说到:“这孩子你要气死我是不是。”转而又笑着对主人说:“住,不住怎么看病。”
主任难得给了妈妈一个微笑,然后往住院部拨了电话:“加一张床出来,这边有个老病人照顾一下。”
“病房很紧张的,刚才好几个我开好了住院证下周才能有床位。知道你们困难,省的来回花路费了,加个床算了。”主任挂完电话又解释了一通。
妈妈很识趣的说了几十遍谢谢。
主任仰着头像只傲娇的公鸡。仿佛妈妈本就该对她千恩万谢,看着妈妈卑躬屈膝的样子她的眼角眉梢都写着满意。
出了诊室门已经十二点医院里收费窗口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妈妈只好带着佳瑶去医院旁边的小胡同里摆着的小摊上吃了碗面,然后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等上班后办理住院。
原佳瑶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主任最后在住院押金那一栏潇洒的写下的那个数字3000。三千块对于别人家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她们已经算得上天文数字了。
“年前我把独生子女补贴和低保补贴去了出来够交住院费的。”妈妈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
佳瑶对她笑笑。无论如今的人变得多么凉薄,至少国家政策是暖人心的。这些在别人眼里看来微不足道的补贴是她和妈妈一年多半的生活来源,剩下妈妈买凉皮的收入都用来给她买药了。
可是三千块只是住院费,医保要出院后才能报销,剩下的钱去哪里筹呢?
市人民医院门诊楼的左侧原来是一大片绿地,时隔几年再来那里已经盖起了新的住院部。旧的住院部在门诊楼的正后方,听说三层都给了肿瘤科。
新楼总共十层有三个电梯,原佳瑶和妈妈在旁边等了很久,这已经是第三趟了但电梯里还是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nbs
第十九章 孩子,坚强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