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朝知阳府
大晋朝自晋□□建朝至今已经有百余年,国富民丰。
知阳府是位于大晋中部的一座城,地处平原,又得江河滋养,鱼米食用不尽,水运发达往来船只带来各地的新鲜物。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地界,养出来的姑娘小子自当是水灵活泛的。
但也有那特别的。
牡丹穿着和这里的姑娘一样的绣花丝织鞋,齐胸的襦裙。手上擎着一把纸伞,伞面上还很讲究的描了大团的牡丹花,行走在雨雾笼罩的街巷中。
脚踩着知阳府的地,却不是知阳府的人。就好像她现在还活在天地间,命却不是她自己的。就连名字,也不是她自己的。
半年前,她踏入大晋国土,第一次知道世上有种花可以像发怒一样开放,花团锦簇动人心神。与其说花美,不如说牡丹花盛开时那旺盛生命力更美。她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当别人问她名字时,她说自己叫牡丹。
知阳府最近几日一直在下雨,她却被人撵得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只得在这雨水晃晃的街面上游荡,好容易遇见一家客栈,门面挺气派。钱袋子的钱却所剩无几,这样气派的客栈估计她住不起。虽现实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站到人家门口,撑着伞往里看。
客栈大气,跑堂的也讨人喜欢。小哥儿一见了她,漂白的巾枳往肩上一搭,噔噔跑过来,“客官是要住店呐还是打尖啊?您看这天儿也不好,别站那,要不先进来歇歇脚?”
歇歇脚又不要钱。
牡丹点了点头,收了伞跟着小哥儿进去。这个天气,住店的人都没有外出,多数在大堂里喝喝茶嗑嗑瓜子,拉点天南地北的闲话,说书的老先生时不时来上几段闹闹气氛。靠窗的没座儿了,她在靠近楼梯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抬胳膊放伞的一瞬间,袖口上蹿,露出一截细白的胳膊。本来是挺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却叫跑堂小哥儿受了惊。一双不大的眼睛睁得滚圆,紧追着她一举一动的胳膊,单眼皮包着的小眼睛有要张的更大的趋势,“客官您袖子里”
他方才瞧见这姑娘的袖子里好像有东西,动的很快,滋溜一下就钻进袖子里面去了。他瞧见的像是什么东西的尾巴。
牡丹却像是没听见,朝着小哥儿一笑,“我要一碗青菜面,还要一碟腌酱瓜。”
小哥拧着奇怪的眼神儿走了,时不时回头瞧她。
牡丹拍拍左臂,低声道,“别吓人家。”中土不比她家乡,这里的人见了蛇无论男女总喜欢大呼小叫。
来这样的大客栈吃一碗青菜素面,显然是不够气派,也不够有面子。应该像对面那桌那样,烤鸡、酱鸭、烧小排,蒸鱼、炸虾、搓丸子,再加一壶上好的知阳酿。
和对面一比,她吃的太寒酸了。香味扑鼻,牡丹没忍住往那边又瞥了一眼,桌上没有人,只有跑堂的在围着桌子摆碗筷,看样子是两个人吃的。
同人不同命,鼻子里闻着那桌的酒肉香,嘴里吸溜着自己的白面条。
在外面晃悠了半天,早就饿了,眨眼功夫半碗面条进肚。对面的小哥儿才忙活完。对桌的人还没出现,小哥儿够敬业的,摆完了酒桌又抽了肩上的巾枳逮着桌面上的空隙给抹了又抹。
等跑堂小哥儿仔仔细细忙完了,没什么可以让他再擦了。牡丹端着碗喝了大口面条汤,本以为跑堂这回该走了,没成想掌柜的远远招呼了一声,“五号桌移步雅间。”
“欸!好嘞。”
小哥儿手脚麻利,大托盘捧了对面的菜肴脚步轻快地往二楼送菜。一趟没完,还得一趟。
牡丹肚子饱了,外面雨那么巧地掐着点停了。这样的大客栈她肯定住不起,正要准备付账走人,手还没来得及伸进荷包里去,就像是被烫了似的倏地收了回来。
脸上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遇到追债的了。不过这位和追债的也差不多了。
大堂那边进来些个年轻客人,围着掌柜的说话。为首的那个年轻男人牡丹认识,姓金,叫金桥。先前中了毒,她救的。
那男子很奇怪,病好了反倒赖上她了。
不依不饶的。
牡丹初来乍到,金小子又撵的紧,她只得退了原来的客栈,大雨天在外面游荡了半天。
跑堂小哥儿托着酒正要上楼,牡丹比蛇还灵活地钻到小哥儿托盘底下去,手指放在嘴边不停的比划,“嘘——”
小哥儿傻愣愣,“客官您这是”
“帮个忙!”比了根手指出来,“别让那人看见我,一两银子。”
这钱赚的容易,当然成交。
楼上雅间客人的酒菜齐全了,就是客人还没回,小哥儿很懂事地将落地屏展开。走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楼下没人了小的就来叫您。”
里面没人应。
牡丹挪到窗边,窗子朝向后街。大堂里的人不知道走了没,她伸头往窗下看,思忖着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摔伤。正当她跃跃欲试之际,袖中颤颤巍巍地探出一颗小脑袋,成人指腹大小,三角状,颜色通红,红的发亮。上面嵌着两小眼儿,绿豆儿似的。不见耳,头虽小,可是嘴大,从脸的这边一直划到另一侧,这是蛇头。它翘着身子去看牡丹,蛇信子抖一下出来,抖一下进去。
这是问她要吃的。
她伸手拍拍它,“出去就给你抓地龙吃,先趴着。”那蛇却极有灵性,小脑袋转向室内那一桌子荤菜,然后再转着绿豆眼儿回来看她,吐吐蛇信子。
这家伙是要上桌吃菜啊。
 
1.龙睛凤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