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严寒,昨日未化的白雪凝结成冰,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云锦月走出院子时,晨曦正好照射在她脸上,照得那脸蛋更加粉嫩柔和。大红色的织锦羽缎披风在西风中晃动,仿佛一支红梅盛绽在冰天雪地中。
因着卫国公夫人罗氏缠绵病榻,董氏请示过老人家的意思后,便把请安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
从浣月院到罗氏所在的寿晖堂有一盏茶的距离。云锦月带了听雨沿着雕花云廊缓步走着,一路上只见几个花匠在清理常青柏上的冰雪,还有几个小厮拿了竹竿打下屋檐上半尺长的冰锥,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样冷的天,不知外祖父身体可还好?临沧知府是否知道外祖父在临沧?……”脑海中思绪杂乱之时,两人已走到寿晖堂门外。
“奴婢见过三小姐。”守在门口的丫鬟连忙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祖母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回三小姐,老夫人今早起来用了碗百合莲子粥。”琳琅笑着回道,为云锦月打了帘子,“三小姐快进去吧。”
走进屋内,便听见里屋传来云锦兰甜糯的嗓音和老夫人的笑声。云锦月眨眨眼,羽翼般的睫毛掩下眼底的讽刺与寒意,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卫国公夫人,罗氏,成国公罗恒的亲妹妹。当年云志毅与罗恒追随齐武帝起兵,两人一见如故,知道云志毅尚未娶妻后,罗恒便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他,两人从好兄弟变为姻兄弟。
“给祖母请安。”
倚在床榻上正对着云锦兰笑得慈善的老夫人,看见她走进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
云锦月却像没看到她脸色的变化,柔声道:“祖母今日身体可好些了?方才听琳琅姐姐说,祖母今早用了碗百合莲子粥,可见胃口开了,想来这病,马上就能好了。”
“今儿起来,确实感觉舒服了一些。”这话听着顺耳,罗氏脸色稍有和缓。
“如此再好不过了。”云锦月闻言,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梨涡,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笑道,“这是昨日去静云寺时,向明济方丈求来的香囊。方丈说,这香囊是开过光的,可宁神祛病。祖母您日日戴着,定能身体安康。”
“月儿有心了。”伸手接过这只香囊,罗氏眼光掠过坐在一旁的云锦兰,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失望。
她一向偏宠的孙女,进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身体如何,而是丧着脸向她道述自己昨日的委屈,话里话外却是董氏母女的不是。昨日那样大的动静,她虽一直病着没有露面,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只是她想着云锦兰到底年幼,哪里就知道这些肮脏事,又是自己宠大的,故还是温声哄了她好一会儿。
而此刻对比之下,罗氏只觉得心头有些发酸。到底是当朝太傅的女儿,教出来的儿女也懂事几分。
一直以来,因着当初云天翊未与她商议,就自作主张在御前求娶董氏,且这么些年来一直信守对董太傅的承诺,未纳一妾,罗氏的心中十分不愉,觉得这个儿子心中只有董氏,没有她这个一手把他养大的亲生母亲的地位。故而,对董氏,对长房的一对孙儿孙女,她都颇为冷淡。
可是,这些年来,云锦月兄妹虽说对她不亲近,但却十分孝顺,举止行为更是大方得体。或许,这些年来,是她偏执了吧?
将罗氏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云锦月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从小她便知道祖母对自己与哥哥态度冷淡,从开始的伤心失望到明事后的不再在意,她对这位祖母,没有怨,却也没有了孺慕。只是,前世在云天玮一手将长房四十多口人送上断头台后,罗氏也生生吐了血,更是直言自己没有这个儿子,在祖父下葬后带着跟了她几十年的周嬷嬷回到宜州老宅去了。
这些事,是前世云锦月再次被抓幽囚进宫中后,她的“好妹妹”云锦兰来“看望”她时告诉她的。那时候,她看着云锦兰满脸愤恨,骂罗氏不给他们留颜面,心头只觉得替罗氏不值。不知道如果她老人家听到这番话,是不是会生生被气死。
也是那一刻,她突然就释然了,这么多年,自己看走了眼,罗氏何尝不是呢?这位从未给过他们兄妹好脸色看的祖母,也并不是她认为的那般完全不辨是非。说白了,或许她老人家只是比较固执舍不下颜面罢了。
既是如此,今生,她何妨多哄哄她老人家呢?若是能让罗氏放下心中的芥蒂,对罗氏自己,对祖父,对长房,都有好处。就算不能打开罗氏的心结,她也能告诉自己尽力了。
前世,她也为祖母求了这一只香囊回来,只是那时她知罗氏不喜自己,自己也不愿亲近罗氏,便让云锦兰将香囊给罗氏。那一日,罗氏这是这般倚在病榻上,手中紧握着这只香囊,慈爱地摸着云锦兰的头发,宋氏在一旁不时温声几句,端的一派祖慈孙孝的感人场面。而她,仿佛就是一个外人。
今生,她不再做这样的傻事。许多事,若是不说出口,或许对方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
感受到罗氏态度的转变,云锦兰心底一慌,连忙开口解释:“祖母,兰儿昨日本想为您求个平安符回来的
第十三章[1/2页]